他們,其實對我還是有些感情的吧。
謝霜蹲下身扶起那對老夫妻,一邊耐心的安慰著他們,也在暗自安慰著自己。
當她將那對老夫妻扶進屋子,聽到他們在沙發上互相依偎著再一次小聲的哭起來之後。
她看到了窗外那個對著她微笑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站在窗外,嘴巴張張合合,無聲的對著她說了一句什麼。
謝霜不會讀唇,也聽不到那女子在說什麼。
但她卻一下子就明白了。
窗外的女子,在對著她說。
“謝謝。”
謝霜看著那女子說完話之後,便無限眷戀的又看了那對老夫妻一眼,緩緩的轉身離開,留給了她一個模糊的背影。
那天晚上,謝霜回到自己的家,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回憶著白天發生的事情時,心頭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說是高興似乎不太對,如果說是悲傷,好像更不對。
我大概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雖然結果不算太好,但是也不能說是太壞。、
隻是……事情就是這樣的,也沒什麼辦法啊!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自己房間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她爬下了床,湊到門口的貓眼處向外看了一眼。
外麵站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他,應該不是個人吧。
在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謝霜便徹底的踏上了一條跟之前的人生完全不同的道路。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靈媒這個工作雖然沒什麼合法性,也沒有五險一金社會保障,更沒有勞動仲裁可以維護權益。
但是還挺賺錢的。
謝霜隻用了幾個月,便傳出了名聲,引來了不少顧客。
活著的顧客。
她很快便在那個繁華的一線城市買上了房子,過上了以前從來不敢想象的生活。
當然,她那十幾年沒有消息的大哥和二哥也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時不時的打電話跟她抱怨著自己的缺錢,家裏缺錢之類的事情。
雖然有點小煩惱,但日子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比起之前來說,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漸漸的沉浸在衣食無憂的生活中,甚至忘了自己的特殊體質曾經帶來的煩惱。
幾年過去了,她從最初的棚戶區出租屋搬到了高層的單身公寓,最後又搬到了郊區的別墅區。
家務有鍾點工負責。她隻要打個電話就行了。銀行卡裏的錢不管怎麼花都隻會越來越多。客人依舊絡繹不絕,甚至多到了要排號的程度。
她不用出門也開始漸漸的被人稱作“大師”。甚至最後立下了一天隻見三個顧客這樣的規矩,依舊擋不住不知從哪兒得到消息的顧客主動打電話聯係她。
盡管不想看到卻不得不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謝霜依舊覺得,自己的生活越來越好。
隻有一件事情。
她從未告訴過別人的事情。
其實所謂的“和死者交流,為死者向活著的人帶話”這件事並不是她最擅長的。
她從小到大,最經常遇到的事情其實是。
夢見死亡。
後來的幾年,她做過的關於死亡的夢越來越多。
一開始是夢到熟悉的人的死亡,漸漸的變成了夢到見過的幾麵的人的死亡,最後幹脆變成了夢見毫無關聯的人的死亡。
一開始她還能靠著安眠藥克製著自己的夢境,讓那些關於死亡的畫麵對她來說沒那麼逼真。
但漸漸地,安眠藥也不管用了。
每天晚上,都要有好幾個即將死亡之人的死亡預兆出現在她的夢境中。
她曾經試圖去阻止夢裏之人的死亡,但是並沒有什麼用。
那些夢境,無論如何都會變成現實。
簡直就像提前知道了標準答案一樣。
謝霜被這件事情困擾了幾年。終於在某一天,停止了這些亂起八糟的夢境了
就像它們毫無預兆的到來一般,毫無預兆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倒也不能說毫無預兆。
她夢到了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