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說完這話,又抬頭看了夏北風一眼,甜甜的笑了一下。就轉身跑去她的小夥伴身邊向他們炫耀著自己剛剛拿到的東西。
那黃衣女子也跟著那小女孩回到了她原本坐著的地方,端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正坐的看著戲台。
夏北風舉起茶杯,遙遙的向那邊的幾個女子示意了一下,也轉頭看向了戲台。
那群撘完了了戲台又去整理樂器的“人”們現在已經各自找到了地方在戲台下坐好,等待著什麼。
那些原本在閑聊的女子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隨著一聲響亮的鑼聲,一邊那幾個女子紛紛拉住自己的孩子,齊齊的抬頭看著空曠的戲台。
鑼聲之後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吹吹打打奏樂聲。大紅色的帷幕緩緩的拉開,那戲台角落中插著的幾根光禿禿的樹枝開始緩緩的開出了幾朵梅花。
一個佝僂著身子的白胡子醜角先出現在了戲台中央,哼哼的唱了幾句戲詞之後,又是一個穿著青衣的戲子踱著小步走了出來。
他們唱的還是昨晚那出蘇三起解。
山中起了一陣微風,帶來了一點清冽的梅花香氣,繞著台下看戲的人轉了一圈兒,才將那梅花的幽香送去了遠方。
台上青衣女子甩著水袖,身段曼妙,嗓音清亮,咿咿呀呀的演出了一出久遠的故事。
夏北風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那唱戲的女子,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
這唱戲的便是跟他剛剛分別不久的紅衣女鬼,之前見她時她還穿著大紅嫁衣,身上珠珠串串的掛著好些東西,臉上隻是略施粉黛。她跟夏北風相處的那短短的時間裏,雖然一會兒就哭一場,一會又鬧一下,但夏北風總覺得她身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似乎是在演戲一樣。
這時候戲台子上的她正穿著一套繁瑣的戲服,臉上塗著厚重的油彩,卻還能看出她那宜喜宜嗔,情真意切的表情。
就好像著站在戲台上演著別人的故事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蘇三這個角色本是青衣,端莊大氣。那紅衣女鬼將這角色演得極好,連夏北風這個不怎麼太喜歡聽戲的人都漸漸的入了戲。
在她唱到這出戲最精妙的部分時,夏北風在台下大聲的叫了一聲好,倒是把身邊的一群“人”齊齊的嚇了一跳。
不過他倒也不在乎這個,喊完之後還站起身來,對著那台上唱戲的女鬼鼓起了掌。
那女鬼正甩著袖子在台上轉著圈,見夏北風在台下叫好,略微側臉瞥了他一眼,暗自翹了一下嘴角,便接著唱起了戲詞。
夏北風鼓完掌,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身邊的茶杯,低頭聞了一下。
美人在側,有戲有茶,倒可以稱得上是享受了。
隻是可惜,這茶不能喝,美人也不能招惹啊。
夏北風深吸了口氣,感受著那撲鼻的茶香,十分苦惱的將茶杯重新放下,專心看著台上唱戲的女子。
那茶杯裏的茶水已經放了十幾二十分鍾,還在緩緩地冒著白氣,就像剛剛從茶壺裏倒出來的一樣。
“媽媽,我困了,可不可以不看了呀。”
那出戲還沒唱到一半,夏北風就聽到不遠處的一個小男孩拉著身邊女子的衣袖,一邊晃著那女子的手臂,一邊撒嬌的說道:“我們不是在家裏每天晚上都在聽這個嗎,我都能背下來了,為什麼到了外麵還要聽這個呀?”
那女子抱起自己的孩子,放在腿上,看著上麵的唱戲的女子,苦笑了一下。
“媽媽,我也不想聽了啊,都聽膩了,什麼時候能不用再聽這個了啊!”那藍衣女子的兒子也學著樣子拉著自己媽媽的袖子鬧著。
那小女孩也仰頭看著自己的媽媽,雖然沒說話,眼裏也盡是疑問。
“你們別鬧了,這是最後一次了。”那黃衣女子輕聲的對幾個孩子說道:“今天晚上聽完這出戲之後,你們就再也不用聽了。”
“真的嗎?”那小女孩眼睛一亮,爬上了母親的腿,眨著眼睛問道。
“真的呀,媽媽跟你保證,這就是最後一次了。”那黃衣女子一隻手撫上了女兒的頭,另一隻手豎起食指在她的嘴唇上點了一下,說道:“所以你們都要安安靜靜的聽完,可以嗎?”
那小女孩兩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乖乖的點著頭,不再說話了。
幾個女子各自安撫好了吵鬧的孩子,互相對視了幾下,眼中盡是不舍與淒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