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軍在涼城外整整駐紮了三天三夜,完全呈現死守護狀態,讓許多人不解的是,自那天夜裏回來後,段雲容一身血跡斑駁,一身淺紫的錦衫全部被點點血跡染成了絳紫色,隻是段雲容回來後,許多士兵關切地提出要軍醫瞧瞧,但是,段雲容很幹脆的拒絕了,甚至可以說,有點冷漠。
在士兵的眼中,如果雲月白與其餘眾人算是墨雲軍的心髒,那麼段雲容無疑是整個軍隊的大腦,段雲容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士兵打從心裏感到敬畏,那個神話一般的存在,夜裏回來,卻顯得有些狼狽,心中的疑惑,也是與日俱增。
孫羅良最近有些沉悶,原因不僅僅是段雲容的沉默,甚至還有雲月白對音律的執著,說起來,也不知道雲月白最近怎麼了,對撫琴吹簫特別有興趣,整日不想著如何擊破敵人的圍攻,反而在曲藝音律上與對方較勁!
一提起這事,梁芹也唉聲歎氣的,說,感覺這當首腦的兩人,都不務正事了。
站在一直通向城門的甘羅道上,段雲容無視後麵的大閱兵,那眼神略微迷離,顯然是在出神。
她還記得,那夜,無惜陰柔的笑靨,那是一種莫明的熟悉,仿佛幾生幾世的人生大夢一場,無惜撫摸著羽椅上雪白的絨毛,眉眼垂低,眼波秀麗,輕柔地道:“五百年的光景,不長,也不短,隻可惜,已是物事人非了,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段雲容不明白他的意思,隻是望著那片聖白,恍惚怔神,仿佛前方有某種東西在牽引著她,一直將她引向一個不歸的深淵……
直到無惜的妾婢的到來,無惜輕柔地喚了聲,“小碧,你來了。”然後,在漫天的素馨花飄落時,消失不見。
“段雲容,你幹嘛呢?”孫羅良看她那副恍惚的樣子,忍不住一拍她的肩膀,入手很單薄消瘦,讓人心疼。
段雲容微微側目,似乎用眼梢瞥了他一眼,輕聲呢喃道:“是素馨花……”
孫羅良眉頭一緊,正要詢問,隻見城門忽然大開,許多人都愣住了,隨即不待命令下達,全軍戒備,死死地盯著城門,門外,花瓣漫天,卻空無一人,大家都怔住了,聚精會神地盯著城門,仿佛下一秒,就會出現一頭嗜人的怪物一般,因為城門外空無一人,厚重的城門卻輕輕開了,甚至開得無聲無息的,仿佛一隻隨時會出現的鬼魅在操縱著一切。
再一眨眼,城門口,一步一步,走來一人,白衣飄然,每走一步,都是很輕,很慢。
眾人都在懷疑此人是誰,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兩軍交戰的時候,附近方圓百裏都不可能有人而過,而且此人也不會是他們軍中的,如此說來,大家心中都隱約有了個猜測。
那人手高舉頭頂,似乎托著什麼東西一樣,當他踏進城門的那一刻,寂靜的甘羅道上傳來一陣抽氣聲,手中的兵刃都在不知不覺中放下了,仿佛天地間,就隻有這麼一個人站在那裏,天地景色都盡數成了陪襯。
那個男子妖媚惑人。
淩亂的長發中,是一雙溫柔多情的眼眸,這種美,讓士兵舍不得傷他一分一毫,就這樣,雖然包圍住了他,卻還是讓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那種媚,深入骨髓。
他是誰?
他是誰!
他手中托著一柄劍,一把極其精致的劍,劍鞘上的紋路仿佛是水中的漣漪,劍鞘很薄,甚至可以說,有些透明,那柄劍在他的手裏,散發著凜冽的水藍色光芒,托劍的人,唇畔含笑,眉眼溫柔似水,每一個動作,都是風華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