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換好衣服出來,雨已經停了。
此時,大鼻子和小耳朵因為女掌櫃的阻攔進不了店,可又等得實在難耐,於是拿著破碗到斜對麵的街口幹起了自己的“主業”。還真別說,就這一會兒的工夫,破碗裏便已有了小小的收獲。
“想不到這兩人還很敬業!”燕七一邊搖頭暗笑一邊叫他們快點過來。
女孩兒忽然拉著燕七的袖子道:“哥哥,我餓了。”
燕七也餓了。孩子就是孩子!盡管他們才剛經曆生死,恐怖後怕的陰雲還遠未消散,可身體上最原始的本能依舊沒有“忘記”按時去刺激他們的神經。
於是他們便沿街去找飯館。
小西門大街離南河較遠,街上行人也多,所以大家都不再擔心會有什麼危險了。隻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燕七多少有些始料未及。
原來,女孩兒除了吃素,竟然還有很古怪的潔癖。因為嫌棄餐館的飯菜不幹淨,她竟一口也不吃。她總能挑出許多毛病來。不是鍋太黑,就是碗底太油膩,不是菜沒洗幹淨,就是屋裏有蒼蠅。她不吃,也不許燕七吃。好好的幾碟炒菜,端端隻便宜了大鼻子和小耳朵。
現在燕七總算能夠理解進小畫舫的艙內時,她為什麼那樣抵製了。
該怎麼辦好呢?燕七拿這個小妹妹一點轍都沒有。幸好他在家的時候總喜歡跟她娘和奶奶一起做飯,也懂得幾個菜品的做法。於是隻好花錢借用了餐館的小灶,親自洗了菜,做了飯。
女孩兒津津有味地吃著燕七所燒的飯菜,邊吃還邊說:“我好喜歡哥哥!我要一輩子都吃哥哥做的飯。”
燕七眉頭一皺,開玩笑道:“少來了!這樣折騰人,我才不幹呢。”
女孩兒看著燕七,咯咯地笑了。心裏的憂傷仿佛一下子減輕了許多。
燕七見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道:“妹妹快吃吧,吃完了我便帶你去找那些散花的姐姐。”
女孩兒立刻回答:“好!”
可就在這時,燕七忽然感到胸口一悶,一口鮮血突然噴射而出,他頓時便暈倒了過去。
“哥哥!”女孩兒尖叫著大哭起來。
大鼻子和小耳朵見此情形,趕緊一左一右架起燕七便往出城的方向跑。女孩兒的褲子實在太長了。沒跑幾步,挽著的褲腿便鬆垮下來,弄得她根本無法走路。後來她一手裹著上衣,一手將褲管提過了膝蓋,才勉強跟上了大鼻子和小耳朵奔跑的速度。
他們剛走出小西門,女孩兒便聽見一側的大道上有人急喊:“小姐!你要去哪裏!”
女孩兒扭頭一看,竟是雲慧帶著幾名彩衣少女神色驚慌地疾奔而來。“雲慧姐!”她哽咽著叫了一聲,便撲過去一頭紮進雲慧的懷裏放聲痛哭起來。
少女們見女孩兒頭發蓬亂濕漉,身上還穿著及不合身的大孩子的衣褲。心知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紛紛替她擦幹淚水,整理衣裝。
女孩兒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講述事情的經過。突然想起什麼,拉起雲慧的手便要開跑:“雲慧姐,快救救哥哥!哥哥要死了!”
可一轉身,不禁焦急萬分:“哥哥呢?我哥哥呢?”
雲慧見女孩兒哭得像帶雨的梨花,不免也跟著她一起難受。她趕緊吩咐幾名彩衣少女四處尋找,可小西門外的岔路交錯,林叢茂密,早已看不見燕七、大鼻子和小耳朵的身影。考慮到三位同門的屍體此刻還浸泡在水中,一行數人不得不暫時放棄尋找燕七等人,轉而趕去府南河上打撈同門屍首,隨後便轉回百花潭去了。
燕七傷得很重。當大鼻子和小耳朵將他抬至草堂書院時,他幾乎已經停止了呼吸。若不是書院的老先生恰好有一位醫術精湛的郎中朋友,而這位朋友又恰好應邀來到草堂書院走醫,燕七隻怕早已喝下孟婆湯,跨過奈何橋了。
燕七的父母得知寶貝兒子受傷,連夜從東南遠郊趕到了城西的草堂書院。看見兒子麵無血色,奄奄一息地昏躺在床上,夫婦倆心急如焚。他們懇請那位郎中盡心竭力。用最好的藥,最有效的方法來醫治燕七。即使花再多的錢也絕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