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眼間,漫長的十年已過。以下所述的,便是十年之後的事情。
龍泉山下龍泉穀,龍泉穀中龍泉鎮。
龍泉鎮裏除了小巷和胡同,就隻有兩條大街,一條向東叫做西大街,一條往南叫做北大街。兩條大街呈反“7”字形相交,交彙處隔著一條小溪,由一座長長的圓弧形石拱橋相連。這便是龍泉穀中唯一一座橋梁------龍泉石橋。
也許讀完上麵這一段文字你會覺得奇怪:大街既然向東就該叫做東大街,向南就該叫做南大街。為何他們要反其道而行之,令外麵的人摸不著頭腦呢?
其實,街名的由來要追溯到一百多年以前了。當時,龍泉穀中靠溪而居的有兩個小鎮。一個是西鎮,一個是東鎮。西鎮有北街、南街之分,東鎮又東巷、西巷之別。後來官府為了發展兩鎮的經濟,在小溪之上修建了龍泉石橋。自此以後,西鎮的北街迅速北伸,東鎮的西巷也很快西延。與之不同的是,西鎮的南街因為靠著大山而無法拓寬,東鎮的東巷也因為直抵懸崖而不能延展。兩鎮合並之後,北街和西巷最終發展成為了大街,而南街和東巷隨著人流的遷移變化竟逐漸消失了。
從龍泉石橋順著溪流往上,於北大街的折拐處不遠,有一所學堂,叫做第三書坊。擁山依泉而建,紅牆碧瓦,層樓疊幢。周圍綠草青青,繁花如錦,又有歲寒三友林立蔭護,故而清幽宜人,古樸雅正。
第三書坊是龍泉穀中的唯一一所學堂。雖然規模不大,又是私學,卻也按照官辦縣學的模式分設了外、內、上三舍。其中外舍五齋,內舍三齋,上舍一齋。
燕七目前就在第三書坊的內社書齋就學讀書。其實,按照他的讀書年限,早就應該升入上舍書齋了。可不知怎的,燕七考試竟一年又一年的通不過去。
六月二十八。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天高雲淡,微風輕繞。
和幾日前的氣溫酷熱,雲層低壓,空氣閉悶相比,已經好了太多。不過,這到底還是在六月盛夏。雖才日上三竿,太陽卻早已烤遍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任何人置身其光芒之下,都一定會覺得皮肉間火辣辣的生疼。
燕七好不容易翻牆倒院從書齋裏溜出來,腳還沒落到牆外的地上,就聽院內有人在喊了起來:“燕兄……你要往哪裏走?”
燕七抬頭一看,發現竟是自己的同齋同學洪三和陳四跟了過來。書齋中這二人算是燕七的玩伴跟死黨。可他們有一樣不好,就是為人太過勢利。所謂無利不起早,便是對他們倆最恰當的表述。
“洪三,你喊那麼大聲幹嘛?”燕七一邊做著手勢,一邊輕聲斥道。
洪三其實名叫洪山。因為書齋裏剛好有陳四和燕七,所以洪山也就不得不變成洪三了。聽見燕七的輕斥,洪三也壓低了聲音問:“你又要去城裏?”
燕七道:“你管那麼多幹嘛?快滾回書齋去。”
洪三卻道:“不行,我們也要跟著去。”
燕七側目一掃洪三和陳四:“少來,你們兩個臭小子一名不文,每次都是花我的錢,我可不想總做冤大頭。”
“嗬,長脾氣了!”陳四忽然笑看著燕七,轉身向學苑的後院放開喉嚨喊道:“學監先生,燕同學像是又逃課跑了。”
“趕快抓他回來!”一個聲音隨即嘶啞著對喊起來。
燕七嚇了一跳,回頭望了一眼學苑的後院,罵了聲“陳四,你有種”,拔腿就跑。
隨著院門“吱呀”一聲打開。裏麵衝出一位三十幾歲學究模樣的先生。隻見他衣帶鬆散,雙手還提著褲腰,顯然是出恭未盡便追了出來。他出門便是一陣急喝:“臭小子!你還不站住!”
燕七並沒有站住。相反,他還跑得更快了。
那學監先生氣急敗壞,扭頭對跟出來的洪三和陳四喊道:“洪三,你倆快去追!”
洪三極不情願地聳了聳肩,道:“他都跑那麼遠了,怎麼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