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的臉上,是昔日英俊的棱角,卻不在存有往日的英氣。霜若仔細打量著昊摒棄了被稱之為表情的臉,試圖找出他此番行徑的真正意圖。
似是留意到了她探究意味明顯的注視,水流般澄澈的劍刃,被他再度揮起,冷漠殘忍的眼神掃過,隻一瞥便封住了霜若想要抵抗的本能反應,本以為他又要痛下殺手,呼之欲出的尖叫生生卡在喉嚨裏……
難以置信的畫麵,突兀的烙印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怎麼可能?
那人單足跪立在六瓣的雪之印記中央……
那劍貫穿了他的心胸斜插入描繪有血色印記的雪地……
那印得了他血液的灌溉點燃了幽藍的覆滅火種……
那眸寫滿了看破生死輪回的淡然,卻又意外的穿插有他對著某人或某事至死不渝的執著……
“走。”同樣冷漠的音調,道出的言語卻無論如何都沒法再與絕情沾邊。
亦風的心一顫,雙拳緊握著,抵死不肯承認自己心軟了。他該恨他,是他的出現,將大家的生活變成了一張偌大的棋盤,無論怎麼逃避,都沒法躲開被人左右好了未來的命運。
靈台裏驀地閃現出很多零碎卻記憶猶新的畫麵,對於今時今日的他們來說,那時他們所過活的日子真的是美好到恍如夢境一般,隻是那些片段都被名為歲月的枷鎖塵封在了遙遠的過去,早已辨不清是真實的存在過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曾經。可是有一點,卻仍舊是記憶中鮮明的概念:他是寒星昊,是他凜寒風的兄弟。
“你是打算要拿極北為她陪葬麼?”亦風靜靜的道出了靈台中曾一閃而過卻被自己執意壓下的想法。
不語的昊半低著頭顱,表情隱藏在跳躍的幽藍火焰背後。如果亦風再靠近一點的話,就不難發現他緊抿的唇角曾有一瞬的鬆動,不過上天卻沒給他看透的機會,隻因那猖狂的冷焰阻斷了他們可以釋懷彼此的橋梁。
良久的沉默後,隨之腳下冰層傳過來一陣賽過一陣的可怕動蕩,亦風與霜若都意識到情況的凶險程度遠遠超出了他們能料想的範圍,眼下已到了不得不選擇離去的時刻。
亦風凝望著被藍焰繚繞的昊,看他挺直著背脊,固執的不肯抬首泄露出哪怕是一絲心情,心中苦笑,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愛逞強啊,永遠都不會在任何人的麵前示弱,當然除了在麵對她時。
告別的話語,亦風在心中默默闡述了千萬次不止,卻始終無法說出口來,直到最後他能吐出的也隻唯有一個字,“昊……”
重重的一聲沉吟後,呼嘯的風潮遠去了可以感知到的距離,他帶著霜若遠離了危險的中心地域。
旋即,他抬眸,起身,湛藍的眼中投影著冰冷的焰。
忽視了身體的痛,他麵不改色的拔出了穿心而過的劍,繼而不帶一絲猶疑的將一半的神力灌輸進了那名為天逆的通透劍刃,隨後用力將劍身沒入了腳下用鮮血描畫出的雪之圖騰中心……
雪窖天冰咒,深埋在風雪之神靈魂深處的禁忌咒法,隻有借由其心頭之血為祭,方能將法印的真正形態解放。
平地生出的六根冰柱直達雲霄,結成了祭壇的輪廓,自天際引下的雷電一路蜿蜒而下,無形中已將昊的退路封死。密密麻麻的森藍交織成電網於祭壇內的世界猙獰,完全扭曲了他絕緣痛苦的神色。
一環大過一環的光圈,不斷的爆破出無窮威力,挑戰著他最後的極限。幽藍的火舌跳躍,敞開了通往幽冥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