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的咒法經他不厭其煩的再三演練,卻始終不見曉的情況有好轉跡象,無形之中甚至還有加速了她滅亡的趨向。
隨之曉的魂魄越來越接近虛無化,遊離於崩潰邊緣的昊,終於明白,已是回天泛術。
他漸漸意識到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沒了可以阻攔住她離去的可能,於是,孩子般無助的圈住了她連觸感都開始變得不再真實的身體。
兀自於即將失去她的痛苦中垂死掙紮的昊,明顯感覺到,比之先前不正常的沉重感,如今她身體的重量堪比薄紙一張,這意味著什麼不言喻……
“不……不可以……你不能……”他的唇貼近她沾滿血漬的耳際,低語著,乞求著。
可悲的是,眼前的畫麵卻示意了一切都已來不及。
短暫的片刻過後,他便發現了懷中禁錮的軀體僅是一具逝去了魂靈的空殼,她的生命早已被從中完完全全抽離。
腦中瞬間的空白後,他無法抑製住心底不住澎湃的痛苦,仰天嘶吼出了他的心聲,“不!”。
哪裏來的一陣風?將他拚盡全力護住的人吹散成一片一片晶瑩的雪,他抓不住,攔不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徹底擊潰了他所有的堅持。到頭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隻是枉然。
響徹雲霄的痛呼聲,於風中徘徊良久,既喚不回逝去的人,也攔不住悄然散盡的雪……
冰色的雪原深處,流淌有一條通往人間的河流,名為玷水。
那水流的上方,升騰著仿佛永遠都散之不盡的妖嬈霧氣,與清冷的月光糾纏斑駁了夜色。
輕煙中,隱約會有晶瑩的雪朵飄落於微蕩的漣漪,搖曳半周後沉淪下去。
想是沉眠了許久不曾湧浪掀潮,如今的它,不必寂寞前來撩撥,也不用費任何人的半分神力,便自發的破出了無數道百丈高的水幕歡騰雀躍。原因不為其他,隻是為了迎接極北之地真正的主人歸來。
流動的幕簾層層落下,它的後方是踏著波紋行來的風雪之神,絕美的容顏一如離去那日般未曾改變分毫,飛揚的雪衣亦是舞出了久別的唯美弧度。唯一的不同,便是那靈動的明眸中無端多出了與她天性不相符的憂傷。
是否是來晚了?她心中的不安強烈得教她心神難寧,小簇的眉心,是濃得化不開去的擔憂。
破開天主祭在極北之心的玄鐵冰鍾,叫她頗費了些時日,想來,那定是天主為了禁住她所特意設下的第二道枷鎖。
她心中隻盼,事情千萬不要發展成無力扭轉的局麵才好。
……
葬雪神域的上空,月色淒美的叫人心疼,雲層下不斷跌落的雪白,堆砌了某人心中的冰塔。
湛藍色眼眸的主人,俊美的臉上無波無痕似一汪死水,悠遠的視線仿佛是定格在了記憶中的某個遠方,穿透了眼前的絕望去到了曾經幸福過的彼端。
他的懷中寶物般摟抱有一件開滿血蓮的白衣,那血色亦浸染了他的衣衫,隻是他卻恍若未知。如此這般仿若就算是再渡去千萬年時光,他也不會再醒轉於沒了她的塵世。
不遠處呆立著渾身浴血的風神,他是莫亦風還是凜寒風,這其中的界限或許除了曉之外,連他自己也分不清。
不消一刻的功夫,不過數十丈的距離,他們卻以真實這一名詞奠定了天人永隔的悲劇。
天地為了襯托出這兩人心底即將化膿的悲傷,特特將人間鋪墊上慘淡的死白,陪伴他們一同絕望。
六月飛雪的凡塵,百姓們叫苦不迭,萬裏山河頃刻間冰封成川,盎然的綠意隻刹那的光陰便凍結在了最美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