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時間去理會那些個無謂之人的看法,昊的視線第一時間給了不遠處背向他而立的那人,她僵直著背脊,如同夜空中搖搖欲墜的星子般艱難的站立著。
一股難以言喻出來的不祥感,源自他的心髒,經由了周身經脈,瞬間抵達四肢百骸。
隱隱窺見,她被風掀動的衣角下方滲透有來路不明的殷紅,記憶中遺失的某段記憶,於神識中複蘇。
遙遠到分不清年月的過去,還是魔神的他,為了打造出一把足以與自己匹配且能撼天動地的神兵利器,曾去到混沌之地的最外圍,在那裏他找到了鑄造天逆的劍石——斷漾。
於此同時,他還發現了另外一塊靈石,即為介空。當初,他之所以會放棄將介空一並帶回鑄劍的打算,原因乃是介空神石經曆了千萬歲月的變遷,已將本源孕育成了人形,他實在是不忍心將其抹殺,遂放棄了這個念頭。而那與他前世有過一麵之緣的介空石靈,就是曉的前世——銀雪。
介空已碎,那作為本源的她又當如何?
該死的,他究竟做了什麼混賬事!他不敢臆測下去即將到來的不測。
麵色灰白的他,再也無暇分出心思去想更多,心口像是被誰猛擊一錘般悶疼悶疼,腦中空白一片的他,驚覺曉有要栽倒趨勢後,身體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
好在,他趕在了曉倒地之前,摟抱住了她風中殘燭般的身軀。雖然他事先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當其碰觸到她逐漸冰冷的體溫時,他的心還是不由的沉了再沉。
隨著她栽倒的趨勢一並,昊單膝跪倒在地,借力撐起了她異樣沉重的身軀,順勢將其緊緊圈在了懷中,繼而觸上了她空茫一片的眸子。
他心上的疼痛沒得到半分緩解的機會,旋即,又撕裂出一道更深以至於沒可能再痊愈的傷口。
她看不見了?不,這不是真的……
一向來習慣了傲視天地於腳下的昊,從未曆經過這般的窘厄心境,一時間手足無措到險些就忘卻了該如何動彈。
冰藍的淚,不知不覺間滾落了他不比曉紅潤的臉頰,在她沾染了霜寒的眼睫周邊暈染開一片水漬。
某種可怕的預感於他的腦中蠢蠢欲動,而他卻固執的不願相信。
他一再的抱緊懷中不住顫抖的血人兒,看著她唇角開合訴說著無聲的話語,看著那鮮紅的血色自她口中源源不斷的溢出,再流入不知何時已蛻變成滿目銀白的如瀑青絲裏。
“曉,我來了……莫怕……曉……”昊的唇齒間斷斷續續的吐露出連自己都沒法撫慰的話語,他的理智早已被無盡的恐懼所吞噬幹淨。
再看,她似乎正試圖拚湊出笑顏,隻是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眼角已落下無數晶瑩,將她努力展現的弧度和著她口中不斷湧現的血紅一起衝淡直至失色……
那一刻,他真的已經絕望,內心巨大的空洞著,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將其填滿。
他透過模糊的淚光,他窺見她陰霾雲集的眼裏除了灰芒再無其它……
不容他不信,不容他抵抗,不容他挽留……
他掙紮著死命的抱緊懷中流沙般存在的她,眼見她的膚色愈加透明,也感知到了她的靈魂越來越稀薄,好似隨時都會被凜冽的寒風所吹散。
神形俱滅,這幾個字眼像是詛咒一般牢牢占據了他的靈台。他從來不曾懼怕過死亡,可如今要他坐視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曉死去,他才真正體會到,何謂害怕。
不,不可以,她不能死……他絕不會讓她死……他要救她,他一定要救她……
幾欲瘋狂的昊,慌忙不已的施展開結界,執拗的一再將仙力凝聚於指尖流竄,試圖將自己一半的修為注入她殘破不堪的仙魂,好為她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