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醫生為例,我一貫認為“醫乃仁術”,曆代中醫先賢無不主張這一觀點。中醫史上讓人讀著恒覺感動的莫過於孫思邈的《大醫精誠》:“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誌,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智愚,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生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淒愴,勿避艱險、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如此可為蒼生大醫,反此則是含靈巨賊……”
縱觀中醫史,曆代每個名醫均主張為醫者當以養德為先。醫聖張仲景要不是“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夭之莫救”,也就不會“勤求古訓,博采眾方”而著《傷寒雜病論》以救涵靈之苦。孫思邈以“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之意,取其所著書名為《備急千金方》,後又時隔30年,竟以百歲高齡,再著《千金翼方》以傳世救人。李時珍感藥性有誤,跋涉千裏,曆盡艱辛,經27年以上而成《本草綱目》。
拋開這些先賢,就我所知的近現代中醫名家,也多是德藝雙馨之人。如曾為毛主席治療過白內障的唐由之,年輕時就深受其師父醫德方麵的熏陶。他曾講有一次因為實在太忙,便用腳去挪了一下一個病人的凳子,結果被他師父訓了一頓,並進行教育,告誡他對待患者應如對待親人一般。
我們學校的劉仕昌老也堪稱醫德之楷模。他91歲時,因給人看病過程中意外骨折入院,在病房度過的最後兩年裏,這位老大哥精神好時每天還給兩三個病人把脈開方,還用顫抖的手在病曆本上簽名,徒弟們在旁錄影學習。“醫乃仁術,遇貧賤不得傲慢,量力資助,以減愁懷,聆病者之呻吟,當如己饑己溺……”盡管低調不多話,但直到晚年病榻上,這位出身惠州中醫世家的慈祥長者,仍能將民國初年著名中醫家陳存仁250多字的醫家訓諭一字不漏地背誦出來,這是他的自律戒條。
行醫七十餘載,諸先賢、摯友對醫德的追求,我一直牢記在心,時刻遵循之。這個也是我能取得成績的一個精神動力。正因為有這個感召,至今我依然覺得精力充沛,絲毫不覺“老之將至”,一心想為中醫藥界做點事情,希望大家不應過於“崇洋”、“西化”,而將偉大的中華文化丟棄一旁不顧,對中醫藥這一“和氏璧”視若廢石。
再如,作為老師的,便應當有師德。韓文公的《師說》開篇便言“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者也。”這就是師的含義。再想想,又有哪個好的老師不希望培養出好的學生呢?1990年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了首批500名國家級專家全國拜師大會。會上作為代表發言的我便高呼“學我者必須超我”的心聲。“桃李滿天下”,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在此,我送大家一句話,徐向前元帥親筆給我題的——“心底無私天地寬”。
養 心
中醫學把心稱為“君主之官”,主宰“神明”(即精神心理活動)。《素問·靈蘭秘典論》指出:“主明則下安,以此養生則壽,歿世不殆,以為天下則大昌,主不明則十二官危,使道閉塞而不通,形乃大傷,以此養生則殃,以為天下者,其宗大危。”
上海市著名的中醫學家裘沛然先生曾說:“其實,我雖從事醫學七十多年,對攝生之道,不甚講求,更談不上什麼獨到心得……養生保健方法,諸如太極拳、健身操、氣功靜坐、老僧禪定,均無雅興;什麼食品營養、藥物進補,也無意嚐試;莊生所說的‘熊頸鳥伸’的呼吸延壽法,從來就沒有搞過。”但是,九十多歲的他會客聚首時卻依然談笑風生,無所不及,精神矍鑠,毫無倦意。
可以說,善養心者,必得長壽。這是我們中華文化幾千年來非常強調又十分正確的理論。
我養生注意“身心和諧”,並且認為養心重於養身。下麵結合個人一些體會,談談我的養心方法。
恬淡虛無,精神內守
《素問·上古天真論》說:“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一方麵是說做人要胸懷寬廣,不患得患失,使精神經常處於穩定的狀態,疾病就不容易發生了;另一方麵是說“神須靜養”,要做到“靜心”,在靜默狀態下想象一些恬靜、幽雅的環境,或回憶一些愜意的往事,不僅能消除身體疲勞,更能達到祛病健身的目的。清代曹庭棟的《老老恒言》中便把靜心提到“養靜為攝生首務”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