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到這裏，戚相才恍然大悟。
原來朱蘿，竟然是要他做到這些？！
他一時之間有些無措。並非他沒有足夠的求生之心，而是這樣強大的力量，該如何駕馭？又怎麼可能輕易得到？這也難怪朱蘿之前的十多年都不告訴自己還有鬼煉之術的存在。實在是......一個人根本都不想活了！可不想活了，卻還要呆在陽界，難道不是最大的折磨嗎？
戚相長長歎了口氣，臉上寫著難得的迷茫。
他該怎麼辦？
“哦對了！”
小鬼尖尖的聲音又冒了出來：“你的左手跟陰界相連，那麼可以通過這裏幫你把活著的痛苦都找出來，說不定還能看到你的三生簿和親族呢。我聽說有不少人類闖鬼界，就是為了知道親人怎麼樣了。但是，如果都到了這個地步——現在你可能不覺得，到那時候，但是你要自己決定願不願意繼續活著。如果不願意，那你就立刻死了！你真的願意嗎？”
“看到親族？！”
戚相猛地瞪大眼睛。
“可以看到......父親祖上的狀況嗎？”
“這個......”小鬼猶豫了一下：“也不一定，可能會知道有沒有下地獄？至少不在地獄名冊裏，對我們陰界來說，就是好的啦！但是，你自己肯定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到時候怎麼選，你能不能活，我真的不知道！”
小鬼的聲音雖然拔高，但卻意外不顯得刺耳。聽在戚相耳中，那真切的、毫不作為的擔憂，竟是那樣讓人覺得觸動。他的眼眶又有些紅，咬著牙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開口。
“隻由我決定，是嗎？”
“是啊，這樣你還要去嗎？”
“當然！”
突然，戚相毫不猶豫地開口答道。他尚有些稚嫩的臉上，此刻寫滿堅毅，全然不似隻有十五童齡。小鬼似乎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禁不住想發問，卻見的臉上不知何時染上了笑容，絲毫不見對生死的畏懼和陰霾。
“放心吧。我早就說了，我本來就是抱著必死之意來的。生於人間，於我除了一個昔日之約再無一事可牽掛。唯有娘親......但若能得知其三世苦悲，或許還能替她一償舊債。本來就是賤命一條，如果提前死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哈哈哈哈！”
他說著說著，突然就大笑起來。
戚相經常笑。無論多麼痛苦、多麼無助，他都會笑。笑容是他的一切，仿佛代表了他無盡不催的外殼。然而，他卻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笑得暢快。想笑就笑，真心地笑，那是多麼的不容易？
是的，能夠真心而笑，本就是一種奢侈。
哈哈！這生死之間，竟成了他此生於陽界過得最好的時光！
小鬼被他的笑嚇得有點發愣，直到覺得那其中的確沒有絲毫作偽，而卻是發自內心的狂歡與雀躍，這才舒了口氣。他又眨了眨眼睛，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幫你！反正你有鬼手，你如果回去被鬼瞧見了，別的鬼也隻會當成是你自己在搗亂，不會懷疑我。”他深吸一口氣：“那你坐好，聽我說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