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之謎(2 / 3)

“時間倉促,這套設備造得簡陋粗糙,稍經震動便要重新調整,所以……方才在下實是一時情急才會多有冒犯,還望三小姐恕罪則個。”

萬俟菀怔住。

事實上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這時節他居然說得出這種話,這已不是什麼煞風景了,簡直是其心可誅!

她滿臉的溫柔之色瞬間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憤怒迅速從她胸腔中升起,像燎原的大火般點燃了她的全身。

抬眼,她死死地盯著麵前這個男人,盯了半天,忽然點了點頭,一字字道:“好——我恕你無罪。不過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我不希望這種以下犯上的事情再有發生。”

一句“以下犯上”,有效而徹底地摧毀了二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等、互信、和諧的氛圍,使之轉瞬崩塌如沙雕。

沈迦藍神色不變,雙眸卻驟然變得前所未有的黯淡,黯淡得好像它們從來也不曾明亮過。

萬俟菀看在眼裏,心裏不是不難受的,但她才不會有所動呢!

是他先說出那種話的!是他!

在她正以“那樣”的眼神看著他的情況下,他居然說得出那種話,簡直不啻於告訴她:“我隻是不得已才會碰你的手的,你不用自作多情……”

見鬼!見他的鬼去吧!

她不管他為什麼要這樣說,她隻知道誰讓她不好受,她就要讓那人更難受!

於是她冷哼了一聲,把視線從他黯淡無光的臉上挪開,冷冷地道:“我沒時間在這兒跟你蘑菇。痛快點說出來吧,你搞出的這些東西究竟有什麼用?”

沈迦藍默默垂頭站了一會,唇角忽然一扯,輕輕地笑了。

對一名影子而言,沉默,是必須恪守的、最重要的法則之一。所以,也許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寡言少語最多隻是性格的一種體現,但是對他,卻是一種已經融入血脈當中、就像呼吸一樣自然的習慣。

如果是你,在經受了至少五年的多說一個字便會被抽上二十鞭的殘酷訓練後,也一定會和他一樣養成這個習慣的。

什麼是習慣?

習慣就是如果你每天都穿三件衣服出門,突然某天你隻穿了兩件,你就會難受得好像自己連一件衣服也沒穿似的。

對沈迦藍而言,你讓他多說一個字,就像不讓他穿衣服似的。

可是今天,為了能夠讓她盡快學以致用,從而進一步產生對斷案的興趣,他卻打破了自己的習慣,把自己變成一個囉囉唆唆的老頭,寧肯手把手地教她、引導她,也不願圖省事的把檢驗結果直接告訴她……結果,卻隻換來她一句“我沒時間在這兒跟你蘑菇”。

這實在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深深的諷刺,他怎能不笑?

於是,他笑了——輕輕地、不無自嘲地笑了。

然後,等他再抬起頭來時,他臉上的表情已變得如水一般平靜。

“這是我按一位意大利傳教士說的方法製成的放大鏡,能將微小物體放大一百多倍……”

一百多倍!乖乖不得了!

萬俟菀吃了一驚,好奇心頓時冒了出來,一句“怎麼做的?”差點便衝口而出。

但是幸好,她忍住了。

因為她已經發現,在麵對他時,如果不能壓製住自己的好奇心,那麼處於下風的那個人永遠會是她。

於是她故意擺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打斷他道:“很神奇。不過我不想聽這些不相幹的廢話……我隻問你,這堆骨髓是不是從水缸裏淹死的那隻小豬身上取來的?你為什麼要用放大鏡看它?”

“因為那隻豬也在水裏泡了七天,與小柳情況相同。我要用它們來做比較。”

怪不得他等了這麼多天才有所行動,原來是在等這個!

萬俟菀恍然大悟,想了想,又問:“豬和人,有可比性麼?”

沈迦藍沒有立刻回答,自顧取來小柳的脊椎骨,掏出一點骨髓放進銀色容器,再度湊到孔鏡前,一邊仔細觀察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俗話說:豬是趴在地上的人。”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豬與人的生理結構幾乎完全相同。”沈迦藍淡淡地道,“所以,豬跟人不但有可比性,而且其可比性遠比其他一切動物都充分。”

好吧……萬俟菀咬咬牙,再問:“那你到底想比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