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傑的燒一直未退,在這樣的荒郊野外,白雲暖也隻能打濕了布巾,給他敷一敷額頭,此外,別無他法。日中的時候,戚傑竟然還渾身發起抖來,白雲暖摸摸他的額頭,儼然燙到不行。
“大抵是早上在山澗裏捉魚碰了水的緣故。”白雲暖推測,戚傑虛弱地點了點頭。
得趕緊給戚傑找個郎中看治才是,不然隻怕沒被亂箭射死,也被高燒燒死了。白雲暖著急地出了芭蕉林,站在陽光下,眺望附近的山林。群山蒼蒼,萬樹茫茫。長空飛鳥橫渡,雲朵像浪濤一樣流湧起伏。她望著山勢,又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山頭,但見一縷炊煙嫋嫋,她不禁激動起來,立即回身,重回到戚傑的身邊,低聲說:“傑哥,你能走嗎?”
戚傑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但聽到白雲暖的聲音,還是強自睜開眼看她,見她一雙眸子猶如星子般明璨,心頭陡然一亮,他沒有力氣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頭。
於是戚傑在白雲暖的幫助下,使勁掙紮著從地上爬站起來,他將身子盡力不輕靠在白雲暖身上,擔心傷到她肚裏的孩子,二人走一步停三步,不深的芭蕉林,二人竟走了許久。站在芭蕉林前,白雲暖指著附近山頭那縷炊煙道:“傑哥,你看,那裏有人家。”
戚傑虛弱地笑了笑,於是繼續走。近在眼前的山頭,直走到日落西山才到。待到見到那戶茅舍,戚傑再也支撐不住,栽倒在地。白雲暖也好想就地倒下,但是不行,她撐起精神,走去拍門。
茅舍的門開了,出來一個女子,二十出頭的年紀,粗布麻衣卻掩不住天生麗質。白雲暖雙腳一軟就跪了女子跟前,“救救他!”說完這句話,白雲暖便眼前一黑也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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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簡陋的屋子,卻是溫馨的擺設。床前矮幾上放著一碗水,白雲暖覺得口幹舌燥,不管不顧端了水便喝。喝完水,又覺饑腸轆轆,見桌上擺了一碗白粥和一碟鹹菜。她又不管不顧地走過去,端起那碗白粥,幾乎是給自己灌了下去,喝完粥,才拿起筷子去夾鹹菜吃,吃得太生猛,鹹菜又太鹹,嗆得咳嗽起來,趕緊回身要去拿水,發現碗裏的水早就喝光了,忙又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碗茶灌了下去,這才緩過一口勁來。
就在這時,肚子裏的小家夥竟然踢了她一腳,白雲暖伸手摸了摸肚子,心裏道:孩子,娘一定能帶你見到你父親的。
白雲暖環顧四周,但見屋角的桌子上放著一疊繡品,白雲暖走過去拿起繡品看,針線細密,繡樣精致,飛禽走獸被繡得栩栩如生。好一個技藝高超的繡娘。白雲暖在心裏讚歎。
忽聽得窗外有男童的笑語聲,白雲暖走到窗前去,透過窗欞,但見院中是半人高的蒲葦,一個約摸七八歲的男童從蒲葦叢中鑽出來,蓬蒿和白茅開了雪白蓬鬆的花朵,隨著他的行走而搖動,如同雲朵般漂浮在他的身邊。男童長得格外清秀,臉上是天真爛漫的笑容,他手裏拿著一捧開花的白茅,偶一抬頭,與窗內的白雲暖目光對接了一下。男童立即驚呼起來:“娘親,那個仙女兒醒了。”
屋門被推開,那個粗布麻衣的女子出現在門口,樸素的衣著,鬢邊也隻簪了一朵白茅,但難掩美麗的姿容。
“姑娘,你醒了?”女子的笑容溫婉如春風,含蓄的,清雅的。
白雲暖剛想問戚傑的下落,那女子已道:“你的同伴還在昏迷之中,不過放心,他的燒已經退了,隻是體力透支嚴重,尚未恢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