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煙花易冷(1 / 3)

離開異界河時,他以為不會有人在意他的行蹤。

於是,瀟彧沿著江邊走了許久,看著漸漸走的有些遠了,於是便調頭回去。

不過,向前走了少頃時,他忽然看見晨霧稀疏的前方有一個人影在向他奔來。

他並未在意,慢慢的走著。

可那人似乎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步伐急急地就往這來了。

那人影越來越近,直到他看見那個身影焦急地奔到他跟前,頭也不抬,一把跪在他麵前,不顧麵前的人是誰就直接大聲道:

“清沅長老,她……您快去看看吧!”

情急之下他未顧及那麼多,隻是一抬首發現眼前的竟是天子,還是有點微愣。

“殿下……您…怎麼在這裏…?”還未等他講完,瀟彧抬腳便走,那人隻好緊跟著,於是一刻不停地稟報道,

“殿下,實話實說,清沅長老是在下界時不意被不幹淨的東西盯上了,結果回來時,接應的人隻帶來個……”

“未開的曇花。”

瀟彧淡淡地接道,稍稍偏頭去看了他一眼。

那人吃驚不小,連忙試問,“殿下?您……怎麼知道的?”

瀟彧微笑著,步伐沒有停,“嗬,沒什麼……我還有事要辦,你就別跟著了,去吧。”

“您不去瞧瞧清沅長老麼?”那人領命,還是問了一句,

“不用了,有聖主在就夠了。”瀟彧兀自向前走著,麵上一笑,撂下那人很快消失得不見蹤影。

清沅,同是茗碩台的人,名聲卻是比蓮逸要大。

其實當初不過是個蓮逸師長身邊的侍童,隻是因其身份特殊,才破例收她為弟子,同與蓮逸一般教予蠱術,到頭來修為竟是比蓮逸還高了幾分。

蓮逸的親師乃青狐後人,法力不凡,卻是據說這清沅原也是青狐的後人,那師人念其是靈狐的血脈,才對她如此上心。不過,也有人道這清沅不過是一普通女子,隻是身份不明,又天賦異稟,所以才難免產生靈狐的後代這一假說。

不過,瀟彧對這些完全是毫不在乎的。

密林,鳥啼,深不可測,這便是蓮逸的住處,這次他沒有猶豫,健步如飛地穿梭在叢林之中,一片黑暗之後,他很快看見了屋子,於是幾步上前,進到屋子裏。

“師父,我來了。”掀開門簾時,他隨口一句,一抬眼卻發現屋裏什麼也沒有。

也沒有人。

他環顧了一圈,然後一步上前,將手隨意地撐在木案上,盯著桌麵看了很久。

清沅是那日鳴隱上仙親自封的密傳弟子,他親眼所見。

清沅雖說在上仙身邊活了很久,可實際上也不過兩三千歲,稱之為長老確是有點過了。

他忽又想起那日在林中看到的,一片紅衣。

雖然隻是一角,但是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如曼珠沙華般妖豔的顏色。

他清楚地記得,當日,身著紅色長袍的唯有一人。

——

這條街道人來人往,聚集了眾多的商販,可謂是張袂成帷,往來之人絡繹不絕,小商販們也暗地裏爭起了地盤,好讓自己的鋪子闊張,可算是鬧得不可開交,過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位置醒目的地方都被別人搶去了,她隻好將鋪子擺在最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地方,於是默默地守在那兒,吆喝了兩聲,見無人搭理,隻好作罷。

烈日當空,街上的商販很快忙得大汗淋漓,而她,因為位置的所在是在陰涼處,倒是免了不少暴曬,天氣如此地燥熱,街上的人卻是一個也沒少,反而更是比肩接踵,可是始終沒有人注意到她瘦弱身影下的一堆不起眼的草鞋。

而她,卻始終堅定地站著,一言不發,如同古老的雕塑,又散發著年少的氣息。

少女的容姿清新脫俗,如炎夏時的青荷,淡雅而不妖濯,那份與其年齡不符的從容更是為她蒙上了一層未知的色彩,但她並不算特別漂亮,隻能說是俏麗,若是跟那些深居簡出的大家閨秀比起來,還是差了幾分,她身上的衣飾灰灰的,沒有任何色彩,卻洗得十分幹淨,無時無刻使她很難記起自己卑微貧弱的身份。

她默默地望著來往的達官貴人,看著他們華貴的衣著,不是不羨慕,隻是她還沒有奢求那麼多,也不希望哪天有個富態人家能看上她,把她帶回去做侍婢或是做妾。她並不是安於現狀,而是貞潔自好。大家人家的後院表麵華麗和諧,實則比雞窩還亂,她是死也不會去過那種成天勾心鬥角的生活的。

街上的人漸漸地少了,但還能稱為人聲鼎沸,這時,窄巷邊出現了一個男子。

那人神色散漫,長發披在肩上,衣襟毫不遮掩的敞開,露出雪白的胸口,顯得放蕩不羈。他麵容懈怠,卻是妖嬈至極,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覺,他的出現很快引起了眾多女子的注意。

那人卻絲毫也不在意周圍女子對他拋來的媚眼,十分自然地無視了周圍的人物,那些豔俗的女子趕緊展露出自己最妖嬈,豐腴的姿態,企圖吸引他的注意,一時間街上出現了不少好風景。

他手持竹扇,摒去了周圍的雜音,自顧自地走著。

隨著人群的騷動,玹芷也很快注意到了這個人,一時間略微有些吃驚。

不過,令她吃驚的不是他妖豔如畫般的容顏,而是——

鮮紅如血般的長袍。

那真的是血一般的顏色,連大家人家的婚服都沒有那麼鮮豔的紅色,這著實令她吃驚,也令她毛骨悚然。

因為那個男子看著她的眼神,遊離不定,眼中帶著一點不明意味的調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眉目傳情,可是,她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妖嬈的深眸中仿佛也映出了血一般的紅色。

沒錯,他正看著她,麵上帶著一絲不明意味的微笑。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那人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她一抬首就能清楚地看到那人的相貌,似乎並沒有剛才那麼使人畏懼,麵容中還透露出一絲柔和。

“你……”那男子精致的臉上透露出一點驚詫,他微微睜大了雙眼,張了張口,轉又不語。

他用眼神打量著她,仿佛希望將她看透。

忽地,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臂,緊緊不放。

她一個機靈,忽然發現他正笑眯眯地看著她,這使她心裏多了一層戒備。玹芷腦中一嗡,對於這個不明身份的陌生男子,礙於戒備,她並未立即掙脫開來。她方且年歲十一,卻是經綸了事務,深知這種表象溫順的人內心會是怎樣的可怕。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卻也沒忘了禮貌,於是便立即開口道,“公子要買草鞋麼?”

“哦?”他多看了幾眼眼前這個小丫頭,這才注意到她麵前堆著的草鞋,停頓了半晌,終是隨意地拿起一隻,瞧了瞧,另一隻手還依然停留在她的手上。

那草鞋每一隻都編得十分精巧,但因為質材的原因,還是顯得很簡陋,他再望望周圍稀疏的人煙,似乎明白了什麼。

“多少錢一隻?”他微笑著,一隻手裏玩弄著那隻不起眼的草鞋,另一隻手則在她的手麵上摩娑了好久。玹芷看著他,也不惱,隻淡淡地說:“5文錢。”

她將視線轉移到自己那隻被禁錮的手上,他的手指很長很尖,就如同地府的勾魂使,隻是現在顯得線條很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