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韶華傾負(1 / 3)

少女坐在宮中,無聊地托著下巴,眼神極其深沉地看著手中捧著的書。

過了一會兒,似乎悶得不耐煩了,生氣地撅著嘴敲著桌子。

“祁詩,你說我什麼時候能去見瀟彧啊?”

少女滿心煩躁地看著一邊整理著衣物的侍女,已是再也等不下去了。

那侍女無奈地笑笑,“姑娘,您前些日子剛見過天子,怎麼這會兒又惦記上他來了。天子又不是什麼小兵卒,日日忙著天界的大事,哪能有時間天天來見您啊。”

少女思念喜歡之人的心思誰能斷的了,她盯著書案看了很久,然後“啪”地一把將書扔在案上,利索的提起長袍飛奔了出去,轉眼就沒了人影。

“哎喲,南宮姑娘——!”

那換作祁詩的侍女一時反應不過來,但也很快追了出去,邊追還邊呼喊著,“姑娘啊,求您別跑了,聖主特意命令我要對您嚴加看管,您就這麼跑了,我怎麼跟聖主交代呀!”

可祁詩喊著喊著,卻發現她早已沒了蹤影,隻好在原地焦急地團團打轉。

南宮緋顏一看甩開了那侍女,心裏一陣輕鬆,腳步就更加快了,不知不覺已到了異界河邊,這裏安靜清幽,很少有神仙到這裏來,於是瀟彧緋顏兩人便時常約到這裏談心,那高大的靈樹下,總能瞧見兩個清麗的身影。

此時的靈樹下,也正站著一個身著霜色衣袍的少年。

那少女輕輕一瞥,很快瞥到了那個模糊的背影,她心中一喜,提起裙衣跑向他,卻在將即觸到其背影的時候止了腳步,微笑地站在他身後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

少年似乎察覺到了她輕柔的目光,轉身,看見了她的微笑。

兩個人,四目相對。

清風拂起,靈樹上的枝葉也跟著晃了晃,然後一陣婆娑的搖動過去了後,一切又靜如止水。

“你——來了?”少年略有些訝異,不禁問道。

“嗯,我來了。”她止不住難以按捺的欣喜,嘴角不由得更向上。

他見她一臉花癡的模樣,看了一會感到好笑,似是明白了什麼。

“你來了——是因為,你想我了?”

這次又換成他笑靨如花了,少女倔強地別過頭:“誰說的,我不過是在宮中看書看得悶了,才出來走走的,誰知道就走到這裏了——”

少年笑意深沉地看著她,也不上前,轉過身去,說,

“天界的事情太多了,我也整天忙得暈頭轉向的,實在抽不開身來,這會兒也是因為太累,才過來散散心——”

他說完一頓,頭微微偏向她,輕笑,“恐怕我也是想見你了吧。”

少女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不好意思開口,隻是不置可否。

他忽又轉過身來,微微站定,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她一見他拿出了什麼,便十分感興趣地盯著他手裏的東西左看右看,原來是一塊朽木,她正奇怪,於是又見他開口了。

“這塊木頭是母後的身物,算是父王送她的信物,母後是父王一生最愛之人,這塊木頭一定是有它的寓意的,以前母後在世時,我就常常見她將這塊木頭係在腰間,那時我還小,尚未明白母後為何整日帶著這塊木頭,不過——現在我該是懂了。”

言罷,他重又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將手遞向前,道,“現在,我想將它親手贈與你。”

她凝視著他眼中的情意,想從中讀到些什麼,可自始至終他隻是平靜地注視著她。

猶豫了那麼一瞬,她還是伸手接過那塊木頭,在交給她的同時,他輕輕說道,

“據說,這塊朽木曾是靈樹的一部分,有情人若是將它戴上,必能終成眷屬。”

她端詳著手中的朽木,似乎是在沉思。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子殷勤呼喚的聲音,兩人聽清楚那聲音,都相視一笑。

“是我宮裏的侍女祁詩,這次我是偷跑出來的,她一定急得要哭了。那,我先走了。”

她戀戀不舍地重又注視著他帶笑的臉龐,輕聲道,“後會有期。”

那晚,瀟彧燃著一盞蠟燭獨自坐在案前看書,心思卻始終無法集中。

“你也真是的,天天想她想到要死,好不容易見了人家一麵,不說點好聽的話,就送給人家一塊老木頭。哪有女孩子喜歡木頭的呀,你還真是不懂女子的心思。”

蓮逸一臉恨不得我去見她的表情,瞧了瞧他的側臉,搖了搖頭,長身而去。

瀟彧依然回憶著白日裏,他看見緋顏時的情形,不由得心裏也有一絲可惜。目光遊離了一會兒,又聚精會神地看書。

——

長歌婉轉,緩緩悠揚地飄入沉睡的宮殿,大殿在晨霧中朦朦朧朧,無法看清它的真實麵目。

殿內,偌大的床擺在寢室的中間,長幔垂下,長幔下唯有一人在熟睡。

他烏黑如墨般的長發隨意地散落在一旁,如墨色的瀑布一般,使人忍不住想去觸摸。

床上熟睡的男子,雖才正值弱冠之年,氣息之中無處不散露著一種成熟,睡姿卻依然如孩子一般隨意而散漫。

這樣的一個男子,即使閉著眼,他的側臉就使人無比驚豔,濃寬的劍眉,眼下的睫毛又長又密,伴著穩穩的呼吸還有一點微顫。下巴的弧度堪稱完美,這樣絕色的男子,敢說世上再無一人。

長幔被撩起,一個身姿婉約的女子走了進來,輕聲道:“殿下,時候到了,奴婢服侍您更衣。”

少年微微動了動,睜開了雙眼,身子一斜,從床上站了起來,那侍婢便默默地上前去替他更衣,他則眼神散漫地看向一邊。

少頃,一個男子走出帳外,他身著一件霜色錦袍,上麵繡著點青墨荷葉,襯著件黛藍內衫,更襯出其清雅的風格,他姿態從容地走到食案前,剛安定下來,外頭就跑進來一侍者,他一見瀟彧,便稟道:“稟報天子,聖主求見。”

“嗬,聖主?”瀟彧心裏有那麼一丁點地不可思議,麵上卻未表露出來,“請他進來吧。”

那侍者聽命,很快奔了出去,少頃便請了聖主進來,殿外步入一個麵容清冷而不失華貴的男子,他一言不發直徑走向了另一邊的木案,獨自坐下,很快進入了閉目養神的狀態。

瀟彧見他如此,也不含糊,直接問道,“聖主有何事麼?”

長寂竟也不答,自顧自地閉著眼,於是兩人隻好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中。

半晌,長寂緩緩睜開眼,瞧了一眼自己麵前擺好的清茶,低頭道,“殿下早料到本座會來,這麼一問也不過是多此一舉。”

瀟彧不看他,也沒為長寂對自己的稱呼感到奇怪,輕叩了一下杯子的邊緣就將茶杯拿開,這次倒是換成他沉默不言了。

長寂繼續道,“你還是決定要私自下界麼,我聽聞滯留在凡界的魔物有些異動,怕是此次下界風險極大,若是跟魔族纏上,那就更為麻煩了。”

“你來就是為了勸我三思而後行的麼,那你大可放心,我懂得利害,也無需您的提醒了。”他講茶杯扣在桌上,冷冷地瞥了長寂一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