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出事了!”
“天子怎麼了?快說!”闌阡畫沒顧得上尊卑禮數,一把抓住侍女的肩膀,緊張地問。
侍女不曾見過阡畫郡主如此失態的一麵,看著她愣了數秒,然後才趕緊稟報:
“方才國主(闌阡夜)與茗碩之人正試著為天子抑製體內蠱毒的時候,天子突然口吐鮮血,竟還是黑血!結果就醒了過來,醒了還好,可是他一醒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跑出宮外,誰也攔不住,周圍的侍者都被他扇倒在地。所有人都驚得不知所措,後來是一個無意中撞見他的侍者看他去往的方向似是蓮逸仙子的住處,這才叫人去追的。國主就立即遣我來此稟報聖主,聖主快去看看吧!”
闌阡畫趕忙轉過頭,卻看見聖主一點反應也沒有地依舊站在那。
“聖主?”闌阡畫試著提醒了一聲。
聖主沉默了許久才淡淡地開口:“他既然吐出了血,說明他已經自行用內力逼出了蠱毒,暫時該是無礙了,神智也應該是很清楚。不過他去往蓮逸仙子的住處,恐怕是另有打算。”
“那……那長寂就先行一步了,淩豫郡主請自便。”不等她說完,長寂就先打斷,然後飛快地消失在兩人眼前。
“郡主,我們不跟上嗎?”侍女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卻見闌阡畫神色凝重地沉思
瀟彧怕是已經知道自己的王妃逃婚一事了,既然如此,我已不必插手,免得再被哥哥數落,是時候回去了。
想到這裏,闌阡畫頓時豁然,她吩咐侍女道:“不必了,你這就帶我去哥哥那裏,我們這就即刻啟程回淩豫。”
侍女不知這突如其來的打算有何用意,卻也沒問,就恭恭敬敬地回了聲“諾”。
——
瀟彧醒來時,絲毫沒有注意自己身在何處,而是拖著尚未恢複完全的身體,就直奔蓮逸的住處。
皮肉之痛尚且可以忍受,可是心痛又有誰能抑製得了,瀟彧此時心情極為複雜,一路上誰也攔不得。
走得越遠,人就越稀少。最終,他來到了一處山明水淨之地。
蓮逸仙子的住處極為隱秘,她的屋子就在一片綠林的中央。
在天界,這就是極為難得的世外桃源。瀟彧停在這一抹清秀的景色之邊,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走,想到再多猶豫一會兒就有可能遲了,於是便下定決心邁開步子。
這處林子說大也不大,隻是樹木遍布錯綜複雜,不熟悉地形的人就難免容易迷路,可瀟彧連看都不看就直往前走,這裏對他而言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少頃,眼前不再是密密麻麻的林木,而是一片開闊的廣地,景色極為明麗,使人有柳暗花明之感。
而在景色的中央,是一座木質小屋,影影約約顯露在塵霧中,瀟彧迎著清風向著小屋走去,很快便撥開雲霧,來到屋前。
他與蓮逸仙子現在隻有一道竹簾的阻隔,卻停在了竹簾前,然後就止了步子。
”師父,我來了。“他的聲音如蜻蜓點水般輕,使人難以察覺,但蓮逸卻聽覺極好,隻聽見屋內傳來一個柔和的女聲:“是天子麼?”,瀟彧也不答,仍站在門簾外,也不進去。
隨後似乎有個細瘦的身影出現在竹簾下,於是一個女子掀開竹簾,走到他跟前,
竟是一個麵容清麗的少女。
”天子,真是好久不見。“
少女莞爾,似水的眸子彎彎的,望著瀟彧煞白的臉,笑意卻一點也未減,聽她的口氣,到不像是瀟彧口中的“師父”,反倒真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
”多年未見,師父與我生疏了麼。“
瀟彧也望著她,臉上卻沒有一丁點喜怒哀樂。
”你貴為天子,我這個做師父的,也要對你恭敬三分。”蓮逸將視線移向別處,眉間卻多了幾分無奈,“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對誰都十分有禮——”
瀟彧淡淡地看著也無心與她再敘舊,於是便開門見山:”師父,我想要您為我調一味續魂香,這便是我此行的目的。“
蓮逸將視線重新又移回瀟彧的臉上,笑得沒有之前的那麼真了,倒是有了幾分質疑。
“怎麼?天子是決定了?”她問。
“師父知道了?”瀟彧有那麼半點的驚訝。
“我不知道,我能知道什麼呀。”說完,轉過身去,獨自又進了屋子。
瀟彧沒有猶豫,也跟著掀開竹簾,走進屋內。隻是那屋門過低,他經過門檻時稍稍彎了下腰,顯得有些吃力。
“嗬——”才一會兒的功夫,蓮逸就已經擺好了器皿,抓好了料材,準備開始調香了。她見了瀟彧剛才彎下腰時的窘樣,又忍俊不禁,順帶嘲諷了一句,“天子,才幾年的功夫,你都已經這麼高了,要是再過個幾年,不是連門都進不了了嗎?”
瀟彧並未在意她所言,進了屋就隨意找了塊席子盤地而坐。對於蓮逸的挑逗,他也是不置可否。
蓮逸見他不予理睬,有些掃興地搖了搖頭,於是,屋內的兩人便沉默不言。
很快,續魂香的香煙便彌漫了整個屋子,瀟彧本來就虛弱,聞到這味更是感到不舒服,捂著嘴幹咳了幾下。
蓮逸本就自顧自的調香,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這才循著咳嗽聲瞧了他幾眼,當瞥到他的臉色後,不禁笑意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神色。
“你都成這樣了,還要用續魂香嗎?”蓮逸趕緊停下手中的活兒,滅了香爐,將手指往他眉心一探,更是吃驚,“你……中了蠱毒?!你是怎麼弄成這幅樣子的!”
瀟彧虛弱地笑笑:“師父,這蠱可有解嗎?”
蓮逸本就已經十分吃驚,被他一問,反而更加驚懼:“這蠱心瓶不是善物,那可是魔人的東西!它的用法極為高超,即使是魔界的製蠱高人也要經曆一番研究才能得出解藥。何況是我,我也不過是在以前在我師父的禁書裏無意中偷看到這蠱的一點介紹,當時沒有多想,不敢去問我師父,現在想想那時必定也是沒有解法的。你是怎麼中了這蠱的?難道……”
“是,我與魔界的一人打鬥,不曾在意他還會有這種把戲,一時大意就中了毒。”瀟彧說得十分輕巧,似乎毫不在意,說完,又是重重地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