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魏相與爭侵地。子華子見昭運釐侯,昭釐侯有憂色。子華子曰:“今使天下書銘於君之前,書之曰:‘左手攫之則右手廢,右手攫之則左手廢,然而攫之必有天下。’君將攫之乎?亡其不與?”昭釐侯曰:“寡人不攫也。”子華子曰:“甚善。自是觀之,兩臂重於天下也。身又重於兩臂。韓之輕於天下遠;今之所爭者,其輕於韓又遠。君固愁身傷生以憂之,戚不得也?”昭釐侯曰:“善。教寡人者眾矣,未嚐得聞此言也。”子華子可謂知輕重矣。知輕重,故論不過。

【譯文】

韓國與魏國相互爭奪侵占來的土地。子華子拜見韓昭侯,韓昭侯麵有憂色。子華子說:“假如使天下人在您麵前書刻銘於器物上,其辭日:‘左手抓取就砍掉右手,右手抓取就砍掉左手,但是抓取了就能占有天下。’您是抓取呢還是不抓取?”韓昭侯說:’‘我不抓取。’”子華子說:“非常好。由此看來,兩隻手臂比天下重要,身體又比兩隻手臂重要。韓國比天下輕得多了,現在韓、魏所爭奪的土地,又比韓國輕得多了。您反而勞神傷身為爭奪不到這塊土地而憂愁嗎?”韓昭侯說:“好。教誨我的人很多,但從未聽到過你講的這些話。”子華子可以說是知曉輕重的了。知曉誰輕誰重,所以議論就不犯錯誤。

中山公子牟謂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奈何?”詹子曰:“重生。重生則輕利。”中山公子牟曰:“雖知之,猶不能自勝也。”詹子曰:“不能自勝則縱之,神無惡乎!不能自勝而強不縱者,此之謂重傷。重傷之人無壽類矣。”

【譯文】

中山公子牟對詹何說:“隱居於江河湖海之上,心卻時刻想著朝廷的爵祿,怎麼辦?”詹何說:“重視生命。重視生命就會輕視利。”中山公子牟說:“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仍不能克製其情欲。”詹何說:“不能克製情欲就放縱它,這樣,精神就不會受到傷害,不能克製又強迫自己不放縱,這是雙重的傷害。雙重傷害的人不會長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