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白走入房間,一臉的疲憊,但見到春宵的一瞬間還是強打起精神淡淡笑著。春宵走到方白麵前,雙手背在身後,道:“閉上眼睛。”方白一看春宵有些得意的表情就知道春宵接下來會炫耀她的禮物,於是閉上了眼睛。聽到春宵說道:“可以睜開了。”方白睜開眼,從春宵手中接過朱紅色的木盒,打開一看是一把匕首,不解地看向春宵,希望春宵能給出一個好的理由。春宵捕捉到方白一閃而過的驚訝,心中更是得意,道:“天下的女子沒幾個能想出如此獨特的禮物。”琢磨著“獨特”兩個字,方白有些哭笑不得,道:“是很獨特,不過其中有什麼含義嗎?”春宵苦惱起來,她光顧著獨特,完全沒考慮送匕首的意義,想了一會之後,道:“一時忘了。”方白一笑,道:“讓它替你來保護我倒是個不錯。”春宵一見方白自己找到了一個這麼好的理由,忙點了點頭,道:“我就是這麼想的。”方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道:“弟弟。”春宵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而看到方白也默契地皺起了眉頭,春宵認為那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方白不打算請方騰進來,走到了門外,道:“有什麼事?”方騰沒將方白不歡迎自己的態度放在心上,走進了屋裏,方白隻得也回到了屋裏。方騰四下打量屋裏的布置,整潔的程度並不比方百獨身一人住時好,道:“不光心狠手辣,連收拾房間也是女子中最差勁的。”春宵看方騰來這裏是專門找她的麻煩,擺出不悅的臉色,道:“方白不嫌棄,你沒必要多管閑事。”“哥,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回去了。”對於方騰對待春宵的態度感到不滿,當然他也明白方騰對於身為雙胞胎弟弟的他稍微有些喜歡的意向的女子都是如此。方騰轉身看向方白,眼中閃爍著報複時有的快樂的光芒,道:“那個粘著你的小師妹種下的花,給這個女子挖了起來。”注視著方白,方騰不放過方白臉上每一絲表情的變化,享受著方白的心疼、對春宵的憤怒以及隨之而來的凶狠,隻見鐵青著臉的方白一手抓住春宵的肩膀,看也沒看春宵一臉的害怕,直接將春宵摔到門外,冷聲道:“來人,將這個賤人帶回牢中動用大刑。”春宵難以接受此時這個暴怒的人就是平日溫和的方騰,忍著全身的疼痛,喊道:“方白。”然而得到的是方白凶惡的目光,春宵一怔,淚隨之落了下來,不再喊著方白的名字,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在傷心害怕如今的方白也感覺不到。
下人很快就將春宵綁著送入牢中,向牢頭道:“二爺吩咐動用大刑。”牢頭認得春宵,春宵被方白帶走的時候他正好在場,認為是方白玩膩了春宵之後要對春宵進行逼供,於是道:“請轉告二爺,我一定讓她把話全吐出來。”等帶春宵來的那幾個下人走了之後,牢頭喊道:“大善、大勇,你們兩個過來。”兩人到了牢頭跟前,問道:“頭,有什麼事?”牢頭指了春宵,道:“用盡一切辦法讓她全交代。”大善看春宵柔柔弱弱的樣子,認為春宵應該受不住嚴刑拷打,信心立即冒出來,道:“請放心。”當下和大勇將春宵帶到刑房,春宵看著眼前令人汗毛豎起的刑具,咬緊了嘴唇,淚流著沒有哭聲,暗暗發誓會加倍地償還給方白和方騰。大勇從眾多刑具中拾起一根大粗鐵棍,隨後將春宵推倒在地,狠狠一棍打向春宵雙腿,道:“是誰指使你的?”春宵聽到了自己骨頭斷開的聲音,劇烈的疼痛更是侵蝕她,嘴唇咬出了血仍是阻止不了因疼痛而喊出的聲音,但有一點她做到了:什麼都沒有說。手臂上又一鐵棍打下,痛成為春宵唯一能夠感覺到的東西,甚至連對方白的恨都被疼痛所淹沒。針刺入指甲、鞭打、炭烙……在斑斑的血跡和汗水的交融,慘白的嘴唇中發出的痛呼聲,逐漸模糊的意識中疼痛蔓延至每一個意識的角落,終於不堪承受中春宵昏迷過去,眼角殘留著淚的痕跡。
方白跑向花園,拔開花枝,月光下花香縷縷,應該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懸掛著的心落下。身後,拿著紅燭的方騰俯下身,有些惋惜地道:“沒死。”惹得方白冷眼一掃,給花澆了水之後,方白手指輕觸花葉出了神,仿若世間出了眼前的花全部都是空白。許久,方白站起來,視線仍舊沒有離開花,道:“二哥,你當時看見春宵在做什麼,卻沒有阻止,我該不該認為是你布下的局。”方騰臉上寫著“不屑”兩個字,把玩紅香樓的姑娘送給的玉佩,道:“她還不值得我費心,隻是想起很久沒來這裏,因而來看看你寶貝得緊的花,卻見泥土又翻新過的痕跡。你舍不得把花挖出來,所以不是你,下人沒有觸碰花的膽量,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是誰做的。”說著轉身離去,原本充分享受方白的痛苦後應該滿是得意洋洋的背影,不知怎麼看起來卻是淒傷。心逐漸平靜下來之後,方白想起了春宵,打從一開始他就清楚春宵留在他身邊的意圖,而他也並沒有喜歡春宵,不過是將春宵當成了那個已經離他而去的花的主人,和春宵生活在一起就像是和那個人生活一樣,似乎那個人並沒有離開他,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樂,他也並不打算去破壞它。因而,方白此刻腦中的念頭就是春宵千萬不要有事。覺得走路太慢,方白施展輕功直奔牢房,一見到牢頭忙問道:“不久前下人押來的那個女子在哪?”牢頭看方白神色緊張,像是方白還念著那個女子,便要將責任都推給大善和大勇,道:“回二爺,大善大勇急著從那個女子身上問出話,因而趁我不在私自用刑,那女子現在昏迷著。”方白手驀地攥緊,但話是他吩咐的怪不得其他人,隻冷聲道:“快帶我去。”遠遠地,方白看到了血肉模糊的春宵,心隱隱作痛。五步作三步,方白走到春宵麵前,抱起春宵直奔自己的房間。將春宵輕輕放到床上之後,翻開藥箱給春宵上藥,每次手指觸碰到粘著血的皮膚,方白的自責便多了一分。上完藥,方白已經沒了站起來的勇氣,愧疚與後悔壓得他動彈不得。一直到早上,春宵終於蘇醒了過來。“你醒了。”手觸摸春宵的臉龐,方白鬆了一口氣。春宵一見是方白,恨不得拿到殺了他,臉努力遠離方白的手。全身的劇痛讓她眉頭不由得皺起,發出呼痛的聲音。方白收回手,明白春宵恨他是應該的,道:“對不起。”春宵閉上眼睛,看都不願再看方白一眼。蘇羽旋和方白最大的區別在於,不管她在不知情下犯了怎樣不可饒恕的罪,蘇羽旋都不會傷害她,這一點在昨天她終於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