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孤獨(1 / 2)

葉羽站在窗前,不說話。隻是站著。

對麵的窗緊閉著,燈光下黃暈的,像月色的倒影,彎彎的,像把刀。

可依稀傳來的嗚咽聲悠悠的,像是簫聲。

但他不相信,他固執的把那當做一把彎刀,彎彎的,像月牙,彎彎的,像哀傷。

月之哀傷。這是他夢中的刀,那像是簫的刀,他的哀傷混著眼淚的刀。

我,我彈著吉他

翻開盡頭是一道緊鎖的門

肩膀無力靠在窗台

自言自語

看他說到天亮天亮說晚安

奔往前狂奔

輕輕摸在我心髒

害怕他會離開

沉在黑暗醒不過來

我太害怕

遠方似乎有女人的歌聲,那簫聲也愈加低沉了,彌漫著淡淡的哀傷,和一抹看不見的孤獨。

葉羽猛的一怔,腦海中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可他回過神來卻隻是不斷回想起那曲調,很熟悉,但卻不是他聽過的那首。他好像看見夭折孩子的母親嗚咽著,說不出話。一個沒有下半身的男人向墳地匍匐前進,眼眶空洞著,流著血。碩大的巨鳥背後站著一對相擁而眠的夫婦,長矛般的弓箭穿透了胸膛,那鳥盤旋著,哀鳴著他那再也醒不過來的主人。十二個無頭的巨人站立著,投出他生命的最後一槍。四十三個缺失左掌的侏儒一遍遍磨著手中的刀,那刀淒厲的,有死去的冤魂。鮮血下龍骨十字盤旋著一條黑龍,巨大的龍首上不起眼的地方站著一個少年,雙手抱肩,傲然挺立,眼中便是死寂、卑微、絕望、孤獨,但卻藏著獅子。黑龍的背後是一座巨大的圓柱,三十二條鎖鏈纏著一條鮮血淋漓的白龍,龍首上的少年瘋狂狡黠莊重高傲,貴族樣的皮膚上卻紮滿了鐵釘,頭低垂著,雙目緊閉,嘴間卻依稀咀嚼著,有莫名的聲音,很悲哀。還有背著巨劍流下眼淚的紅衣男子,拉碴的胡子印著銀白的碎發。

“哥哥……”

葉羽一下子驚醒了,不禁暗諷自己神經衰弱,這分明是小說裏的劇情嘛,還是串燒來著……

奔往前狂奔

輕輕摸在我心髒

害怕他會離開

沉在黑暗醒不過來

我太害怕

我我恨自己,明明愛他,卻不敢說話

想要靜靜抱緊他說愛他

假裝我不害怕(不害怕)

害怕投入太多會一場空

不要揮霍我對你的感情

這歌聲分明就是帶淚的魚的害怕嘛,前段日子看小說還聽著哩,有什麼不同?

但就是這時那曲子突然斷掉了,對麵窗口冒出一個鬼影,青麵獠牙,長著狹長狹長犄角。

是一個麵具,可愛的,可怕的,不像是麵具的麵具。鬼影將刀放在唇邊,輕輕的吹奏。

那是一把刀,他堅信。

這聲音愈加嗚咽了,淒淒婉婉的,像風聲,跟夜風一樣的聲音,心碎的,很好聽。

音調更低沉了,已經聽不出曲調,隻是嗚咽,像痛哭,像夭折孩子的母親捂嘴掩泣……

葉羽搖搖頭,把腦中不相幹的一切丟開,看星星,數星星。——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從曾幾何時開始,到吃飯喝水般簡單。

一顆,兩顆……

風輕輕地,是什麼讓他養成這習慣?

他苦笑著,似乎是一種名叫悲傷的東西。

沒錯是悲傷。

他定了定神,堅定了自己,至少他認為是悲傷。

但有人說,那叫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