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錦然雖應了石家的事情,但若真行起事,各方困難卻是重重。唐慕月思來想去,實在不得要領,幾天下來思慮過重,病了起來。辛夷和石蓮寸步不離的伺候了大半個月,也不見好轉,兩個水靈靈的丫鬟嘴上起了好幾個火泡。唐慕雲也親自來了幾趟,見她咳的日益厲害起來,不由得自責道:“我常聽人說,這雙生子的元氣比常人弱些,卻覺得自己一向健壯,原來是都應在了你身上,早知倒要我也來承受一二。”唐慕月笑道:“越大越胡說起來,哪裏就這樣了?”說話間又咳了兩三回,唐慕雲又逗她笑了一會兒就走了。臨在院門口又細細問了石蓮病情,石蓮歎道:“究竟是為了你我的事,我想這麼多年竟無一人肯為石家求情,她一個閨閣裏的小女兒,身子不好又愛費心思量,終究不是女兒家保養的方法。不如你拿了老爺的帖,去請一位積年的老太醫來,治好了這回,再開個平常吃的平安方來。”唐慕雲道:“她性子這樣執拗,早晚是要吃虧的。你……一心為她,到底是為了當年的情誼,還是我……”石蓮臉一紅,低頭道:“自然是為了我和她的情誼。七少爺,如今我隻是一個丫鬟,配不上……”說著自己難過起來,唐慕雲本聽到這話大怒,卻見她眼眶微紅,顯然到了傷心處,心下又軟和起來道:“你這話讓我如何自處?”兩人當下無話,石蓮便回了院子。
又過了兩日,果然有禦醫登門,卻是太醫院的劉院判大人。唐家人均吃了一驚,院判大人素來隻給聖上和幾位有臉麵的皇子請脈,略不受寵的皇子竟請不動他。這次毫無征兆便來給唐家一個無聞的小女兒請脈,不由得引來有心人的一番思量。
劉院判卻是處事自如,唐老爺和唐慕雲親自接見一番,劉院判應付一兩句,便詢問唐慕月的處所,唐老爺聽琴知意,讓唐慕雲一路送到唐慕月的院子裏。劉院判路上暗暗觀察唐慕雲,也不得不讚一句玉樹臨風。怪不得這幾年甚得聖上喜愛,又與幾位皇子交好,以後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唐慕雲自然感受到劉院判審視的目光,依舊行動瀟灑,言語謙和有禮。倒是劉院判先道:“胡太醫收了貴府老爺的帖子,本不該我來。卻有人求我我那裏,三番四次擾得人不得清淨,我索性走這一趟。”唐慕雲疑道:“不知是誰請動院判大人?”劉院判微微一笑道:“說起來倒是和府上有親,正是錦王殿下。”唐慕雲道:“錦王殿下當真體貼唐家,隻是勞煩了院判大人。”劉院判笑而不語,已經是來到唐慕月的院子前。
有丫鬟正要架起屏風來,劉院判不由得笑道:“醫者講究望聞問切,如今隔了屏風如何望得?”唐慕雲忙道:“妹妹又沒及笄,況且院判大人乃是醫者。哪裏這些講究,快快撤下去。”又有小丫鬟上來把屏風抬走,唐慕月行禮道:“見過院判大人。”劉院判卻避過身不肯受她的禮,道:“我的醫術是不外傳的,屋裏隻留下你的兩個貼身丫鬟就好。”唐慕月稱是,讓眾人退去,隻留下素來得用的辛夷。劉院判仔細診了脈,又端詳了一會兒她的麵相,問:“小小年紀何以思慮至此?”不待眾人回答又接著說道,“雙生子素來是必尋常人氣弱的,我看唐七公子並無此狀,想來是懷胎之時借了你的元氣。你後天又不仔細,疏於保養,當然一天比一天若了。小時候尚不覺,大了便是愈發明顯起來。這幾年可是略一經事兒便更厲害起來?”唐慕月聽他一席話說得不差,隻得點點頭。劉院判又道:“終究是孩子,不知身體康健才是大福。我先開一副方子止了你的咳,再開一副用來平時保健,你依方子吃了不好再來找我便是。”唐慕月聽了忙道謝,卻引來一陣咳嗽。劉院判道:“不必多禮,原是錦王殿下日夜煩我,我老頭子怕了他,特來躲清靜的。”唐慕月聽他這樣講,不由得臉紅起來,劉院判也便不再打趣她,由著唐慕雲送了出去寫方子。
少頃又讓人送來方子,石蓮接過來細細看了道:“劉院判的方子果然妥當,溫而不燥,對你是再好沒有了。”說完打發小丫鬟去找管事娘子尋藥材去。唐慕月見屋裏人退淨了才道:“方子是好方子,隻是人討厭了些。”石蓮笑道:“劉院判是極風趣的人,我看他說的倒是不錯。錦王殿下當真情深意重……”唐慕月道:“你也這般,我不依。”說著起身掐她,石蓮仗著身子輕便左躲右閃,道:“快躺下吧,仔細又頭疼。”正說著,辛夷進來道:“錦王殿下打發了宮裏的嬤嬤來看你。”唐慕月道:“來看我做什麼?”石蓮笑道:“自然是聽說你病了,來探病的。”唐慕月見她笑的一臉促狹的笑,嗔道:“偏你話多,去小廚房看點心去。”說著就由辛夷服侍去換了見客的大衣裳,又去請嬤嬤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