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公子本想要開口挽留,但兩人說走就走,隻得徒呼奈何。暗想那小子雖不堪一擊,但無論用刀、使槍皆是法度森嚴,極得精髓,與之過招頗有趣味,自己是否應該多留幾分力,好讓他多支撐幾招。
石室內,鬥千金卻笑眯眯地對許驚弦道:“今日十一招斷槍,大有進步,但你若是越打越弱,隻怕香公子失了興致,明日爭取拚到二十招……”
隔日再戰,許驚弦又換了一對雙鉤。鉤路彎折詭異,皆以弧線進擊,直拆到第二十七招,方才被香公子一刀斷去鉤頭。
香公子暗暗稱奇,口中卻硬:“今日玩得還算盡興,希望明日不要又退步了。”這一次他倒是主動先行離開。
第二日香公子在洞廳中等候不及,拍門喚出許驚弦。卻見他左手持著一支蛾眉短刺,右手卻是一麵大盾牌。
香公子大奇,這兩種兵器一個點短刺險、一個直砸橫擋,路數全然不同,也不知如何才能配合得當。運手時有意放緩招式,細觀其中變化,拚到三十餘招,方才重重一刀擊碎盾牌。
如此幾天下來,許驚弦手中奇兵異刃層出不窮,香公子亦鬥得興趣盎然。許驚弦自習武以來,大多是與同門切磋,直到此時方才真正有機會經曆實戰,不但逐漸掌握了各種兵器的性能,本身的武功亦是突飛猛進。
許驚弦天賦過人,鬥千金對他盡傳所學,毫不藏私,香公子來了興致亦會指點他幾句,雷鷹扶搖則盡心照顧主人,不時捕來些野味,而南宮靜扉對比武全無興趣,就隻是負責四人每日的夥食,儼然成了他們的仆傭。洞中日子雖然艱苦,卻並不難熬。
日月如梭,許驚弦與香公子每日比武較技,不知不覺就是一個多月,期間香公子的刀路盡被許驚弦掌握,也換了長劍、重斧、繩鏢等兵器,雙方各展其能,鬥得不亦悅乎。到了最後,香公子不得不施出七八成的功力,方可勉強製住許驚弦。雖然覺得許驚弦武功進展太快,如此下去必成隱患,但他身為嗜武之殺手,眼看著各式兵器千變萬化,實是興奮得難以自持,反倒越發舍不得毀掉這個難得的對手。
算來再過幾天便至新年,滿山冰雪依然全無融化的痕跡,幸好山洞中存糧尚足,暫無斷炊之憂。這一日清晨,鬥千金忽給許驚弦遞來一柄長劍:“各種兵器的性能你已大致掌握,今日起可以重新用劍了。”
許驚弦持劍在手,驀生感悟。他這一個多月中雖然不碰長劍,但鬥千金所傳的施劍要訣卻時刻未忘,在使用各式兵刃的過程中仍不斷思索著,如今任何兵器的強弱皆了然於胸,更覺掌中長劍得心應手,信心倍增。
香公子早已迫不及待,拿著一柄開山大斧在石廳內相候。見許驚弦到來也不多言,使一招力劈華山,大斧往許驚弦當頭劈去。許驚弦見香公子跨步前左肩微動,已知他以斧招為誘,暗伏足踢自己右脅的後著,提前向左跨出一步,長劍搭上斧杆,順勢滑下往香公子手上削去……
前些日子兩人過招時,許驚弦縱有炫人眼目的各式奇門兵刃,卻僅通其理而不懂其招,隻能著重於防禦,此刻一劍在手,精、神、氣皆與往日大異,眉宇間更是隱露一份自信,宛若脫胎換骨。
香公子不料許驚弦莆一動手便大膽搶攻,不由微噫一聲。斧杆乃是施力不及之處,輕靈的長劍瞬間貼至,隻怕未沾許驚弦之身,手指已先被斬斷。香公子力貫千鈞的一斧無以為繼,中途半端便急急收住。
許驚弦搶了先機,腳步前弓後曲,長劍先沉再挑,趁勢往香公子左腿刺來。香公子麵容一冷,凝目長劍來勢,集氣在胸,斧滯於腰,蓄勢劈下。許驚弦知道一旦招數用老,長劍便會被香公子斬斷,隻得收劍轉攻對方肩頭,香公子大喝一聲,不等許驚弦變招,大斧已掃向他的下盤……
兩人越鬥越烈,奇招互見。如果單憑劍法的精微巧妙,招數的靈動迅快,許驚弦或可與香公子一較長短,但論到功力深厚與對敵經驗,則遠不及香公子的老辣沉穩。他本以為換了長劍,縱然不敵香公子,至不濟也可多支撐幾招,誰知才不過十餘招,就已完全處於下風,武功似乎不進反退,心頭焦躁之下更是亂了章法,迭遇險招。若非身懷“陰陽椎骨術”提前洞察香公子的意圖,隻怕早已不支落敗。
鬥千金一旁道:“傻小子給老夫記住:無論憤怒還是煩躁,悲傷還是興奮,都不要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你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