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瞬間,便從懷中掏出幾個筒狀物遞到了他的手中,道:“你到窗口你拉拉環,放過煙花沒有……”
“大人,您這是?”九門提督一臉的白癡像。
文誌不耐煩的道,“你扔出去就是,見了這個,不但有你手下的的幾支城衛軍會趕過來,就算是禁衛也會趕過來一部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手下人麵前交底,不過他這本想激勵他勇氣的話,卻差點把那提督大人給嚇的了半死,以前他還以為自己是受了相國大人的重用,現在看起來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已經把自己手底下那些真正帶兵的人給拉攏過去了,這樣一來,無論最近這個位置上坐的到底是誰,都根本威脅不到他。
提督大人開始慶幸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小心。
假如是想反對他的話,剛出兵,那第一個死的人便會是自己。
……
看見他小心翼翼的出了門,文誌便在原地發愣了好大的一會,才走到牆邊的一個角落裏,上麵懸空掛著一個長長的布包,興許是多少都沒有動過的緣故,上麵已經粘滿的灰塵。
文誌不以為意,拍拍了上麵的塵土,不管外麵是多麼的喧囂,仍然動作絲毫不見慌亂的解著那個布包。
村正。
你封存了多少年,文誌搖頭。
嗆的一聲出鞘,聲音都有點的走樣,看樣子上麵已經有了點鏽跡,應該是多長時間沒有保養的緣故。
可文誌並沒有嫌棄它,輕輕的拈起了刀柄站起身來……手腕一抖,在半空中發出了嗡嗡的長鳴,仿佛是在期待著將要到來的血腥。
文誌一笑,這刀真像自己,都是那麼的不甘寂寞,罷了,不管你是從哪裏來的,既然在我的手中,便是我的刀,就用你來鏟除一切道路上的荊棘吧。
……
清亮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劉將軍,既然光臨寒舍,為何不現身一見。”
文誌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的衰退,今天恐怕將是自己最顛峰的時刻,再以後恐怕就是越來越不如了,盡管這樣,他還是不會放棄一切在手的和未到手的東西,這就是他死也不改變的性格,來吧,來吧,所有的敵人……他擎刀大步流星而出,眼色迷離,真的希望能在這一夜綻放中最美的色彩。
劉行雲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下出現了,冷眼看著他,“你現在的情況,見不見又能有什麼差別,不過是個死人而已,我看你還能蹦達到什麼時候。”
文誌嗬嗬笑道:“怎麼說話這般的不客氣,我記得以前你可是彬彬有禮的。”
劉行雲咬牙切齒:“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這是私仇,再加上你這些年來把持朝政,荼毒生靈,現在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你便是插翅也難飛。”
文誌嘖嘖的搖了搖頭,“腿可是長在她自己的身上,你新婚之夜連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不去怪你自己的毛病,來找我的麻煩幹什麼?”
“你……”劉行雲勃然,有點的後悔把這件事情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原本是想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氣,讓他死的明白一點,卻沒想會讓自己如此的丟臉,那些士兵們看向自己的古怪目光讓他咬牙切齒。
兩朵鮮豔的信號禮花在天空中驀然炸開,在場的人不由的一愣。
文誌道:“看到沒有,這才是我召集人馬的信號,你們就算是拉攏,處理了城衛軍和禁衛的那些上層的軍官也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要知道,論對普通士兵的真正控製力,還是在那些伍長百戶們中間……你們還真的以為我這麼多年都是白過的,不把京城最基本的力量掌握在手中,我還能安全的在這個位置上呆上這麼多年麼?”
果然,不多時,那有幾個小校快馬奔到了劉行雲的身邊,耳語道:“將軍,剛才監視的士兵來抱,城衛軍和禁衛忽然炸營,甚至連阻止自己的軍官都亂棍砍死,現在正在向這方迅速的趕來,還請將軍速下決斷。”
劉行雲恨聲道:“文匹夫,你先別得意,看他們趕過來還有一段的時間,這時候足夠把你給砍成肉醬了。”
文誌哈哈大笑,“你這是說的是什麼話,有些事情你不說,我不說,但大家的心裏麵都清楚雙方是什麼樣的人,你還真的以為一群蚍蜉就算是訓練有素,就能撼的動大樹麼?”
劉行雲把手迅速向下砍,冷道:“撼動撼不動總得試過才能知道!”
文誌提刀在半空中揮成了一個半圓,帶起了一片的殘肢斷臂,一邊還有空挑撥他,“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學過刀法,全是偷看或者自己摸索出來的。”
圍攻他的兵丁們雖然組成了一個個小小的陣勢,可是他的身影太快了點,甚至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劉將軍的臉色逐漸的難看了起來。
文誌更是火上澆油,“我們才是同一類的人,何不上前一戰。”
說罷高高的一躍,在半空中劈出一道猛烈的刀氣,直向人群的縱深穿去,不知道洞穿了多少人的身體,幾乎已經到了劉行雲的身前,把他的身體震動了一下。
文誌還暴喝一聲,“這一招的滋味怎麼樣,是我自己悟出來的,它還有著一個十分響亮的名字——拭師!”
能把最後兩個人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的人,恐怕也隻有現在的文誌文老爺了。
劉行雲看到普通士兵們一再退卻,心覺得不妙,再這麼的讓他衝殺一陣,就會衝出包圍圈殺到自己跟前了,不能讓這種情況再持續下去。
再加上他一再約戰,轉移話題,說明這是兩個人的事情,一類人的事情,卻把那些士兵給排除再外,搞的他現在也是騎虎難下,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應戰。
當下把身上的披風向旁邊一甩,拎起了特製的自己的兵器,是按秘籍上的描述所打造的。
文誌小小的歪了歪嘴巴,譏諷的笑了笑,好大號的殺豬刀。
為了拖延時間,甚至還收回了長刀,趣指在刀鋒上一彈,還有空惡趣味道,“倭國村正,長三尺二分,重十三斤八兩七錢……”
劉行雲當然不知道對方這調戲的典故,他現在雖然也算個武林人,可實際上他根本就不知道當年的江湖規矩。
此刻聽得文誌一說,還真的以為有這個規矩,不過,他雖然用這刀順手,可根本就沒有詳細的去量下它的詳細信息,因此也就是無從說出,隻能在那鵝發愣。
文誌心中暗笑,又忽悠成功一個,不過這個家夥好象還是不知道江湖上的第一條鐵律……今兒就好好的給他上一課,什麼才叫做先下手為強!
右腳麵在地上的沙石一掃,這東西還是文誌想念海灘的時候,讓人特地從海邊運過來的,其中不但夾雜了許多的卵石,更有一些鋒利的貝殼,一下子全都掃過去,後果可想而知。
劉行雲狼狽不堪,身上頓時中了招。
他根本就沒學過輕身的功夫,一個屠夫經常是站在原地半天也不動彈一下,要輕功幹什麼,在戰場上麵還覺不出來,反正滿戰場都是敵人,大家都是拿著兵器硬碰硬,沒有騰挪躲避的一說。
不但是他躲不過去,就是一直在他身邊簇擁著的手下們這下子也是倒了大黴,要是平常在拚命的過程中,挨上幾刀幾劍的,受了重傷,甚至丟了性命,那也沒什麼,倒黴唄。
可是現在一身上被插了無數的貝殼石子什麼的,頓時疼痛難忍,就這麼的倒在地上亂打滾。
對將軍的護衛頓時出現了縫隙。
文誌的身影鬼魅一般,忽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
皇宮
年幼的濟元皇帝根本就沒有睡下,就那麼的坐在龍椅上發呆,神色變幻不定,一會兒是咬牙切齒,一會兒又是忽然帶上一點的竊喜,仿佛是想到了無比光明的未來。
十歲親政,他已經開始處理政事五年來,盡管這五年來過的是氣悶無比,隻能在那些國家大事上做一個蓋玉璽的工具而已,可是也逐漸接觸到了這麼龐大的帝國權力階層。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看了史書,才知道那些的皇帝都過的是多麼的風光,如此憋悶的皇帝也就是自己一人而已。
還沒有發泄完畢。
虛掩的門便給推開了。
濟元一子就猛的站起身來,但想一想還是不妥,太傅以前曾經說過,當皇帝就有遇到山崩而不變色的本事,雖然那個人給他的感覺很是複雜,大部分認為是他奪走了自己應該擁有的一切,但這一句話,還是感到說的是事實。
又做了回去。
但問話中還是有著掩飾不了的焦急,“小桌子,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那個白淨的小太監一臉的喜色,“辦成了,皇上,剛才已經有人傳遞過來消息,以前聯係的那些人已經把劉將軍他們放進了城,現在正在殺進相府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文相爺可是根本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就算是那些官員們,也喪命了大半。”一提起那個人他還是手舞足蹈,以前他作為皇帝身邊的奴才,沒少挨他下令揍的板子,這下子能把他給一下字扳倒,簡直就是大快人心。
濟元滿意的點了點頭,從內心處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把這一關給挨過去了,隻要士兵們衝進去,那事情就好辦了。
想了想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情,“楊老大人你不是派人去請的麼?”
小桌子得意的一笑,“沒什麼,小的出馬,還有什麼辦不成的,其實他也是意動的很,小的隻是把話題稍微的提上一下,卻是正中他的下懷,忙不迭便答應了天明後幫寫檄文,要知道,那個老家夥以前可是被文相爺生生的從朝廷中擠出去的,這些年來又是對清流一黨拚命的打壓,他不懷恨再心才怪。”
濟元畢竟還是個孩子,此刻聞到大事定矣,歡喜之極,就那麼在原地轉起了圈子。
小桌子卻又忽然提起了一句,“皇上,太後那變怎麼說的?”
濟元神色不愉,搖了搖頭,“我一直感覺到玉太後是站在朕這一邊的,可這件事情朕在她的麵前卻是得不到任何的支持,無論怎麼的問她老人家,她總是說好……”
小桌子也陪著皇帝一起歎氣。
濟元皇帝大大長吸了一口,“隻要過了今晚,朕才是這個帝國的名副其實的皇帝!”
很遙遠的宮外傳來了一聲悠悠的歎息,“對陛下您來說,這個夜晚將會無限期的延長,大概永遠也等不到天明的機會……”
可口音讓宮殿中的二人齊齊色變,皇帝還好上一點,小桌子卻是頓時癱軟下去,心中不住的想著千刀萬剮是怎麼練成的。
皇帝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拳頭,他的身上是流著無比高傲的血,是絕對不會投降的。
“咦,是你們!”文相國的腳步停了下來,沒有推門,卻正好給皇帝爭取到了最後一點時間,讓他可以從容的從到一個角落,大力的對上麵蓋著的掩布給掀開了。
文誌一身血色,甚至上麵還掛著一切白花花的東西,在火把的照耀下分外可怖,冷冷的看著這幾個忽然冒出來的人,皇室的,拖長了聲音道:“南宮無極,你是想專門來摘桃子的麼?”
話語十分的不敬,倒是讓他身後的幾個人群情聳動,以前就議論過這小子的囂張,可見了麵才知道是多麼的可恨。那長須南宮無極,淡聲道:“太祖皇帝早就規定過,皇宮之內,禁止子孫見血,更不得以武力冒犯皇帝。文相國,”他還在語氣上加強了不少,“這裏根本就不應該是你該來的地方,退出去,我們皇室中人永遠不會參與進任何的紛爭,我們可以當做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文誌怒道:“他都派人殺到了本相的家中去了,你們現在卻是站在這地方攔住本相,說是中立,這話說出去鬼都不信。”
南宮無極太歎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幾個人打了個手勢,開始在無形中對著文誌包圍起來。
文誌一聲狂笑,“你們難道忘了我真正的身份是什麼,還是你們到底是抱著多少的僥幸,那些凡夫俗子也就罷了,無知無畏,我可以輕鬆的送他們去見閻王,可是你們居然敢對我出手。哈哈,南宮無極,你想死麼?”
身上真氣瘋狂的運轉,層層的光幕慢慢的把他包裹進一個半通明的光罩中,在南宮無極他們驚駭的目光中,一點潔白的光球從文誌的丹田處緩緩上升,走中宮,上天靈,最後竟然在額頭處停住了,把那條傷疤給照耀的纖毫畢現,然後,那傷疤竟然在一點一滴的消融,不見,一躲鮮豔的蓮花浮現了出來。
文誌大笑中,將村正移到另一隻手,右掌虛托,掌心中竟然出現了和那胎記一模一樣的蓮花火焰,隻不過型號上大了很多。
中間光華流轉,色澤懾人心魂,沒人能懷疑其中蘊涵的強大力量。
做勢便要扔出去。
南宮無極和身邊的幾個人已經是麵無人色,難道傳說是真的。
以前雖然已經考證過他是皇族最正統的血脈,因此才對他的行事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可現在看到他那標誌就這麼詭異的重新出現在他的額頭,心靈的震撼還不是一般的強。
南宮無極顫聲文道:“你已經找到了失傳幾百年那真經的下篇?”
文誌淡然一笑,掌心的蓮花在半空中轉著圈子,還在逐漸壯大的過程中,道:“是啊,不過也算是本人走運,被一方玉璽給砸了一下,誰曾想到,那破了的角中居然有一些字跡,正是你們還有多少代的皇帝都沒有找到的東西,可笑,東西就一直在你們的身邊放著,這才是所謂的最危險的地方,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根本就沒有找到。”
目光轉移,落到了他們那慘白的臉上,譏笑道:“怎麼,剛才不是叫囂著要上的麼,那還在這個地方幹站著幹什麼,你們也知道我根本就沒有把這些東西教給小皇帝,扳倒了我,那以後你們就徹底的控製他了,對不對,哈哈!”
南宮無極慘笑一聲,既然他學了禁招,那這情況根本就沒有可能再拚下去,恐怕就是自己這些人全填上去也沒有什麼用。
和身邊的幾個長者互相看了一眼,他們的絕望也給了他很大的壓力,隻能無奈的點點頭,幾個人摸出幾樣東西,拚湊成了一個令符。
扔給了文誌,淒慘道:“既然如此,我這皇室的上上下下三百餘口,將來的命運,就全是在閣下的掌中了。”
文誌先是奇怪,問過之後了才知道,太祖早就留下了另一條規定,當皇室中的人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是那皇帝的對手的時候,所謂的至衡就已經失去了意義。
在這種時候,隻有聽從他的命令,才能讓同一血統的他們的力量最大限度的保存。
文誌聽過後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這樣的話,皇室中的這一係可謂是得天獨厚,力量強大的事情,可以和皇帝共掌天下,當不是對手的時候,又可以即使的倒轉風向。
可謂是政壇的長青樹了。
不過文誌也沒有辦法,隻得接過了他們手中的令符,他們手中還有著那邊境的數十往年精銳軍隊的控製權,真的要把他們惹急了,引起大範圍的****就不好了。
皇室的一幫子的人黯然退出了現場,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
文誌當然不會挽留他們。
實際上他現在已經呆住了,實際上當他推開大宮殿的大門的時候,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狀態。
他一直想笑,卻也是笑不出來,沒有人在對著一個黑洞洞的炮口能笑的出來,雖然這門火炮的樣式十分的老舊,文誌還是能從其中聞到硝煙的味道。
拿著火把放在引信處的那個人,正是小皇帝,至於他身邊的那個小桌子,雖然以前大話說的是震天響,可現在還是沒有勇氣站出來,就這麼的蹲在牆角畫圈圈呢。
反倒是這個剛剛成年的,不是,他今天也不過十五歲而已,貌似根本就沒成年。
在這個關頭卻表現出了一個皇帝應該有的膽量。
文誌似笑非笑,就算是心下如何的忐忑,也不能在這個關頭表現出來,何況這小子根本就是他的種。
皇帝開口道:“相國大人,朕就站在這裏等和呢,你再向前一步試一試?”牙關還是有點的哆嗦,以前他都是在文誌麵前一副乖寶寶的模樣,隱忍了好久,這一次爆發出來,根本就沒有了原先應該有的小心謹慎。
可多少年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過來的,心中對他是又懼又恨。
文誌冷冷的看著他,看樣子他根本就不會教育小孩,或者說,無論是哪個孩子在皇帝這個位置上坐久了,根本就不可能教育出真正的乖寶寶。
也是怪自己,在當年的那個時代,十四五歲的少年還在天天玩耍,根本就沒有獨立的思想,他又是隱藏的很好,因此對他也就忽視了。
報應,他對這件事情真的是無話可說,以前是他出賣親近的人,現在也輪到別人扮豬吃老虎老對付自己了。
“很好,”他點著頭,甚至還在笑著,笑的那麼的令人毛骨悚然,“你學的不錯……甚至都有了我幾成的本事。”
這麼多年對他的教育都是玉沁主持的,已經過世的伍太後娛樂別人還可以,但是輪學識,便是八個她加起來,也比不過玉沁。
怪不得最近一段時間自己進宮,求見的時候,玉沁總是托病不見。
他雖然覺得不妙,可是還是沒有想到事情居然變的如此嚴重。
濟元皇帝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如果說,以前對這個相國兼職太傅的可怕了解隻是道聽途說的話,今天才真正的恐懼起來,自己已經算是安排的天衣無縫了,各個方麵都已經準備好。
可是,在他的強大力量麵前,一切的計謀都是那麼的徒勞。
看他一身的鮮血就知道,他是硬生生的殺出重圍,又闖進宮的,今夜,他的雙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冤魂。
剛才的最後一道關卡,就是皇室的那些人,皇帝好容易和他們達成了協議,可還是當麵退走了,甚至臨走的時候那個南宮無極對自己憐憫的看上一眼。
皇帝的年幼心很是敏感,他知道這是意味著什麼,今夜的文太傅,將比以前更為可怕。
但他根本就是無路可退,以前對他研究過一段時間,他的敵人,想要在中途罷手言和是根本不可能的,不把他們斬盡殺絕不罷休。
進一步便是大贏,到了那個時候,他便是真正的帝國皇帝,而不像現在是個傀儡。
咬了咬牙,正麵迎上了他那刀鋒般的目光,這一刻,他不會再退縮,他的手中還有最後的本錢。
“那是要多謝文太傅的教導之功了。”小皇帝和文誌十分相似的麵龐上滿是堅持,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情況,可是那性格還是和文誌有點的一脈相承,都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那種。
拿著火把的手還是有點的顫抖,道:“文太傅,你放手吧,隻要你現在退出朝廷,放朕親政,那朕一定會保你在家做一個富家翁……”
文誌冷笑:“小子,你是學會了,可還是不知道本相的底線,想讓本相現在回去養老,你成全你名君的偉大,我現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根本就不可能。”
說的激動,甚至還劇烈的咳嗽起來,剛才那重出重圍,還有在皇室的那群高手麵前強撐著逼出那蓮花,身體已經在強弩之末了。
就算是這樣,他也是絕不低頭,無論眼前這個人是誰。
他捫心自問,要是玉沁和小皇帝軟語相求,他或許真的會把權力交到他的手上……可能麼,他感覺總會有這種可能的,可實際上,玉沁對他性格的了解,甚至比他自己還要深刻,她知道他絕對不會放手。
可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
現在放手的話,那自己就是一個政治上的失敗者……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為了這個目標,幾乎犧牲了可以犧牲一切,拋卻了良心,扔到了親情,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才得到眼前的這個地位。
其實他現在身體的情況,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沒有告訴其他的人,他不想看到他們那憐憫或者幸災樂禍的目光。
玉太後,還有皇帝他們,卻終於是等不及了,許是看到皇室的那群老家夥都是那般的長壽吧。
許是還抱著自己一旦身體支撐不住,便歸政於皇帝。
但現在完全是拋棄了這個想法。
文誌可以做一個贈於者,一個不吝惜權力的慈父……但絕對不會是眼前的這種情況,被強逼著退隱。
奸臣,忠臣……無所謂,惟獨不能是被逼出朝廷的相國。
他絕對不願意後世的史書上寫自己的時候,隻是拿來襯托皇帝的勇武英明。
濟元皇帝激動道:“為什麼,你知道我跟前的這是什麼,這是從西洋的特使專門送過來的禮物,最先進的紅移大炮,現在的時代已經不同了,就算是你武力再厲害,一炮轟過去照樣是變成碎片……何苦呢。”
文誌緩緩的將村正拔出,閉目凝神一會,然後上前一步,冷冷道:“說這麼多的廢話幹什麼,你今天設的這個局是不錯,可是還不夠心狠,要是我的話,背地裏便瞄準開炮了……或者說,你還是缺乏勇氣,你賭不起,賭不起這東西到底能不能幹掉我,你這個窩囊廢,還當什麼皇帝……”
被他惡毒的語言給氣的渾身顫抖,仿佛是被說出了內心的隱秘。
文誌目測了一下距離,應該能在這個時候衝到跟前,隻要那麼的輕輕一揮,他那拿著火把的手便會被砍掉,那時候便安全了……忽然猶豫了一下,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他唯一的兒子。
罷了,文誌頹然一歎,他不躲了,毀滅一切的yu望在他的心中澎湃,就賭上一把,或者自己做為唯一個有幸被皇帝親手點炮轟死的相國而聞名曆史,要不然就是贏了徹底。
大吼一聲,“FIRE!”
被他的聲音嚇了一大跳,皇帝的手一抖,那火星頓時落到了引線上,迅速燃燒。
“轟,”文誌發出了此生最響亮的哈哈大笑,對著那撲麵而來的熱浪狠狠的一刀劈出。
宮殿在巨大的聲響中震蕩,那些陳列的瓷器紛紛落的地上,摔了個粉碎。
煙霧在宮殿中縈繞不去,皇帝跌坐在一邊,手中的火把無聲無息的落到了地上。
那聲巨響之後,便是出奇的寂靜。
結束了麼,皇帝的臉色木然,那個帶給他慈父感覺的男人,那個蠻橫的從他手中奪走大部分權力的男人,那個讓兩位母後夢中呼喊名字的人,就這麼的消失了麼?
……
“哈哈……哈哈……”
惡魔的聲音從那漸漸散去的煙霧中傳來,皇帝呆住了,頓時感覺似有一盆涼水從腦門上澆下。
看到那文相國衣衫襤褸的半跪於地,雖然一臉焦黑,很多的地方都有燙傷,甚至身少有些部分都是被崩裂鐵片劃破的傷口……樣子看上去是淒慘無比。
可分明是身上一樣的零件都沒有少。
在他的身體最前麵,那被實心炮彈已經被整齊了削成了好幾部分,就那麼的散落著。
文誌繼續狂笑著,他沒理由不笑,世間還有誰,能就這麼在炮口正麵幸存下來
“哈……哈……咳……”文誌呆住了,但接下來劇烈的咳嗽聲卻不再停止,“咳……咳,”一口殷紅的鮮血居然就這麼的被噴了出來。
他簡直不敢相信,好久……好久沒有受過傷了,他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鮮血的顏色。
“啪”村正在他的搖晃中折成兩段,用冷兵器來對抗剛出膛的炮彈,它能成功的撐下來已經不錯了。
文誌難過的搖了搖頭,搖晃著站起身來,向那已經嚇呆在原地的皇帝蹣跚了去,現在最關鍵是把他給治住,要不然這個家夥再給自己來上一炮的話,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真的成問題了。
此刻,他一身的焦黑與血汙,一手還拎著斷刀搖晃著,雖然是看全部清楚他現在的表情到底是什麼,反正是無比的恐怖和凶狠。
“住手!”從後殿閃出來一個人的身影,文誌一愕,停了下來,默默的看著她。
皇帝眼中有點的喜色,雖然腿腳有點的發軟,可還是想迅速的向自己的救星靠近,卻不料被文誌發覺了,狠狠的一眼把他給瞪了回去。
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剛才的那番情況已經徹底的耗盡了他的勇氣,現在不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就已經不錯了。
“你不能這樣!”玉太後一閃身,便站到了皇帝的身來,伸開雙臂正對著文誌,擋著他前進的腳步,看到他的身上狼狽如此,不由的閃過一絲的心疼,但馬上這種情緒便消失了,卻被決然給代替,“他畢竟是皇帝,你怎麼可以當麵在他麵前揮刀?”
文誌慘然一笑:“皇帝?皇帝又怎麼樣,他能管得了我?”
玉沁神色也有些的黯然,也知道對他講這麼禮法根本就沒有作用,馬上放軟了口氣,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們的兒子,還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應該如此對他……”
濟元皇帝呆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這不可能,自己可是世間最尊貴的血脈繼承者,朕的生母是以故的伍太後,玉娘娘一定是在說謊,這不可能的。
他咆哮起來,“這不是真的,”可是理智還是告訴他,他不過是在嘴硬而已,以前的種種疑點都有了解釋,為生摸伍太後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反而最疼愛自己的是這位西宮玉娘娘,自己又怎麼和太傅的臉型是如此的相似……
還有剛才,在麵對皇室中人,文誌那強行愈合的額頭傷疤,那瘋狂運轉著的血色蓮花,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現在兩個人根本就沒有把他的孩子氣話放在心裏。
文誌冷冷哼道:“兒子,兒子又怎麼樣,你不見今天他是想要我的命啊,他想殺我……就在剛剛,他還是親手點燃了引線……”
玉沁馬上反駁道:“明明是被你嚇掉了手中的火把的……”剛出口便知道自己失言,頓時神色大變。
文誌的眼中一陣的絕望,“剛才你就在?”
玉沁靜靜的,靜靜的站在原地。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今天這事情已經在兩個人之間劃了一條深深的傷痕,恐怕再也沒有愈合的可能。
仿佛啊是知道自己提出的條件還不夠,玉沁輕輕的鼓了一下掌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兩個丫頭拖著什麼過來。
文誌凝目一看,心中大針,居然是被牢牢捆起來的文子,她倒還是沒有什麼事情,不自由而已,背心上被一把匕首給抵著,正在拚命的眨眼。
還有文大,他的脖子上插著一把短劍,早已經斷氣多時。
難道玉沁早就是在秘道中等著自己。
文誌的心中一陣陣的發冷。
玉沁看現在幾乎已經撕破了最後一絲情麵,表現的也很是幹脆,平靜道:“放過皇帝這一次,我以後會好好的教育他的,一切都恢複以前的原狀,”這個要求很是簡單,她本來就可能提出更多,比如讓文誌退隱什麼的,可也明白的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她提出的這些已經是文誌能容許的最大限度了。
“知道你承諾這樣,那麼,我便把人給放了……不然的話,她死,我死,在家的楊嵐和戚正芳都要死,皇帝你殺不殺無所謂……就讓你一個人去麵對整個世界吧!”
玉沁的口氣無比的決絕。
文誌冷笑許久,搖晃著轉身走到宮殿的們外,這麼長的時間,他一直在內裏暗中調息,以防暗中的危險,現在談成了條件,不但是玉沁感覺安全了,就算是他也鬆下了最後一口氣。
玉沁剛才還真的怕他玉石俱焚,其實在剛才文誌迎向炮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現在他的心中,充滿著暴戾和毀滅,能把條件談下來就已經不錯了。
不過還有點的黯然,幾十年的情分,就這麼的……
文誌猛的轉身,卻讓玉沁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文誌卻一手把皇帝拎了起來,又扔回了寶座上,冷冷道:“小子,我今天算是再教你一個乖,別看你娘的話我默認了,他是在為你頂罪。可是,我告訴你,無論做什麼事情,想不付出點代價是不可能的,從今天起,不但是你,就算是你以後的子孫皇帝們都是一樣,讓他們去怨恨你吧。朝廷中的奏章將不再送進皇宮……你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寶座上當你的皇帝吧,沒事的時候祭下祖先,老天,或者對外麵訪問一下,朝廷每年會定量撥銀錢給你揮霍,至於,其他的時候,就與你無關了……我會把朝議的地方搬到我的府上,改稱內閣……”
玉沁與皇帝目瞪口呆,這算是懲罰麼。
文誌拍了拍皇帝的臉蛋,“如果有機會再見到我的話,請稱呼我為首相,首席內閣相國……我會很滿意別人這麼的稱呼我的。”
最後抹了一把嘴巴附近的血跡,消失在一片狼藉的宮殿中。
……
……
片段六
:大結局
濟元二十五年。
文誌已經四十五歲了,卻已經顯了老態,不但是自己年輕時候的體質問題,還有十年前的那場巨變,已經大大的損害了他的健康。
這些年,當個內閣的首相也很是煩累,不但有國內的事情要管,還逐漸的放開了海禁,無論如何……當年賣給皇帝大炮的那個國家還得好好的報複一下。
這些都屬於瑣事,他已經逐漸的放下了。
真的到了這個年紀,他真的希望自己能盡量的少想一點。
他現在雖然看起來精神還這麼的不錯,似乎一直在透支著那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其實,他現在也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下一任的首相根本就用不著他費心,他組建了夾雜著代表全國所有階層的議會,在自己死後,他們會吵出一個平衡人出來的。
又是中秋。
文誌帶著所有自己應該親近的人,來到偏遠的一個小山包上。
為了保密,他根本就沒有帶隨從,駕車都是自己做的,一路上他不住的咳嗽,幾個女人都是一臉的擔憂,那掩嘴的絲巾上時時粘上點紅色。
玉沁也在這幾個人當中,幾年起兩個人的關係就有點的改善……她還是想給皇帝多爭取一點東西,見到這種情況很有點愧色,認為他的病根就是那年皇帝的胡鬧造成的。
這個小山包很是偏僻,沒多少人知道,這是文誌專門給自己挑選的最後場所,他一生中得罪的人太多,可不想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最近的十幾年來,總有國內有些青壯勞力失蹤,或著臨國被擄過來一些,全都在這底下像螞蟻似的完成這個龐大的工程。
現在既然已經完工,他們也永遠的留在了這個地方。
原因不多說,為了保密而已。
帝國十幾年內的生產的水銀,還有以前的存貨,都被文誌偷偷的搜刮到了這個地方,隻有這種東西,才能在近代社會之前保住這裏的寧靜。
裏麵有著他想對未來人想說的一切。
……
楓葉樹下,鮮紅的地毯。
酒過三訓,文誌笑著從行李中摸出好幾把小刀,打造的十分精美,好似工藝品。
文誌解釋,“今天教你們吃西餐的方法,不用筷子的。”
幾女不信。
文誌哈哈大笑:“我就先你們不會這麼容易騙……”
輕輕的拉起楊嵐的手,看樣子她保養的還算不錯,並沒有太多的皺紋,文誌心中歎息一聲,把刀柄塞到了她的手心,深情道:“嵐兒,你知道麼,當年楊大人被發配到瓊州,路途中出了意外,那是我派人下的手……”
楊嵐睜大了眼睛,自己的父親?
文誌溫柔的一笑,“欠你的,今天還你怎麼樣,握住她那那個刀柄的手,便向自己的腹部一捅。
在場的幾個人一起驚呆了,楊嵐猛的痛哭起來,鬆開了手,掩麵而走。
……
“芳兒,當年你的新婚,是我派人送信過去破壞的,你的行雲哥哥是我親手劈成了兩段,還有,戚將軍當年的病……所以,你也來吧……”
戚大小姐冷哼一聲,離開之前還不忘在文誌已經插上兩把餐刀的腹部再補上一箭。
文誌嗬嗬笑著,神色間不見一點的痛苦。
還沒有等她對玉沁開口,她便蹲在他的麵前,凝視著他:“你決定了?”
文誌恩的一聲。
玉沁奇怪的笑了笑:“那你想對我說什麼呢,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就隻算我知道的,那就是殺了你也不夠,你就根本用不著再刺激我了?”
文誌淡淡的笑了笑,道:“那就好。”
他有能怎麼直接對她說,他的時日恐怕就在眼前了,他的個性,注定不願意在病榻上咽下最後一口氣,還是希望能在最後一刻沐浴在自己一生所虧欠的女人帶來的血雨中。
他一直在期待這樣的場麵。
玉沁居然瞟了一下一直跪做在旁邊的文子一眼,道:“既然這樣,那我把她的份也用了吧,”拿起了最後的兩把餐刀,“順便說一聲,你剛才拿那連個可憐女人刺自己的地方根本就不正,那不是致命的地方……”
兩把餐刀對著文誌的胸口就刺了下去。
文誌眼前一黑……陽光好刺眼。
……
一陣微風吹過,幾片燃燒似的楓葉從上空緩緩的飄下,落到了文誌那根本就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
身邊的文子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就那麼一直的跪坐著,石雕一般。
良久。
文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就這麼的注視著文子,艱難的笑了笑:“文子,你在幹什麼?”
文子的回答簡單扼要,“等公子醒。”
文誌:“要是醒不過來怎麼辦?”
文子:“會醒的,要不然就一直等下去。”
文誌裂了裂嘴巴,對玉沁感歎一聲,好心狠的娘們。
對著文子招招手,讓她到那石壁的後麵去拉下那個暗格,頓時,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
文誌對她道:“抱著我進去……”
……
棺柩很大很寬敞。
文誌對小丫頭虛弱的笑了笑:“公子的新房子好不好?”
“好!”
“想不想知道剛才本該我對你說的話,那刀有四把呢。”
“不想。”文子搖了搖頭。
文誌掙紮著,想讓自己的姿勢舒服一點:“不想……也要說……當年,你的家人已經找你來了,他們在江南發了筆橫財,想把你給贖回去……”
生命力的迅速流失,帶給他並不僅僅是痛苦,甚至還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比之吸鴉片也輸不到哪裏去。
文子的語氣淡淡的:“所以?”
“所以……”文誌劇烈的咳嗽,帶起了大片的血沫,玉沁手上準頭不太好,插到了肺部,“所以,很快你的公子我,就要去找他們要贖金了……”
文子輕輕的道:“那就現在去吧……”
一枝小箭從她的袖口飛出,正中他的心髒,文誌認識那玩意,還是以前送給她防身的,劇毒。
欣慰的笑了一下,終究在最後一刻,她還是獨立了。
文子轉弩,最自己的胸口也來上一下,軟趴在文誌的身上。
文誌心中有些的感動,在這時刻,有她,也隻有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棺底的一個機關按下。
石門猛的落下,整個地宮在逐漸的下陷過程中,等待他的,就是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全書完)
PS:寫了幾個片段,還有結尾,算是對本書有了個交代。
大家最後爽一下吧,一起發了。
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會對這個構思重寫……但眼前,貌似隻能這樣了。
蛋清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