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情能快速取得別人的信任,特別是皇宮中的這群人精。
若是你問文誌文侍講學士的話,他就會告訴你,從一些小處上著手,最好是不經意間。
畢竟,對一個滿心疑心重的人來說,你要是忽然做下一件為他好的大事情……並不會產生預料中的結果,感恩絕對不是皇帝應該有的心理,就算是文誌得到了這個職位,也不過是賞賜的一種表麵而已,隨皇帝的心意,是想怎麼改就怎麼改。
文誌也應該為以前的那次行動而竊喜,要不然的話他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進入帝國的中樞係統。
那次的搭救行動隻是一個巧合,和完成了一件身為皇帝也感到為難的事情而產生的大功並不能混為一談。
有功則賞,那是傳說……皇帝身邊那麼敏感的位置,你有完成大事件的能力,還離他這麼近,他會很沒有安全感的。
會很快的懷疑你,這次事件是不是你策劃的啊,想得到朕的信任然後幹什麼呢。
……
問題很嚴重,文誌也知道自己最近的風頭出的時間太大了一點,還是做上一段時間的縮頭烏龜比較好。
雖然說法難聽了一點,也是明哲保身之道,要不然的話,在朝廷中有這麼多的人看自己不順眼,皇帝再不加維護的話,那自己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那時候要是讓清流的那幫人給自己說情則更為糟糕,皇帝最為擔心的便是自己身邊的近臣拉幫結派,那樣的話,把他這個君主又置於何地。
文誌的脾氣並不怎麼好,雖然看了鏡子才知道自己的長相挺陽光的,也不知道怎麼滴,一但是笑起來便是皮笑肉不笑的情況,看起來特陰惻。
這是他最近上朝之前在鏡子麵前刻苦鑽研的成果,可根本就找不到那種玻璃鏡子,還是天天和那些銅片們打交道,很是痛苦。
文誌很快就不耐煩了,便把文子小丫頭給拉過來真人示範,或者對著她的瞳孔中的倒影一番的弄姿,想想就感覺自己有點惡心,怎麼跟一個待嫁的姑娘似的。
不過現在把他比喻成新嫁娘也算挺合適的,那宣正皇帝便是自己這一段時間的婆婆了,得專心去博取他的“歡心”才多。
可這一演示便遇到了問題,好幾次,文子都被他的微笑給嚇的兩眼發直。
這讓文誌很是不爽,自己已經是笑的很溫柔了,現在怎麼看起來和狼外婆的的笑容差不多,哼,改天給小丫頭做上一頂的小紅帽戴戴算。
不死心還是對著她的瞳孔中仔細的研究,不由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和曆史上描繪的那些大奸臣們的微笑是一般陰惻,時時還像個偷吃雞成功的黃鼠狼。
其實文誌本來就沒有必要在這方麵花太多的心思,他已經被曆史上看過的那些電影小說什麼得給誤導了。
那些大奸臣們要是能一眼看出來心地不純正的話,那以研究用人學為主的皇帝又怎麼能會挑中他,沒有一個皇帝會希望自己國家便的叛亂死起,奸臣橫行民不聊生。他們也都希望得到一個良臣的。
何況,那些奸臣們要天天在皇帝的身邊,從視覺享受上來分析,皇帝也不會挑出一個整天笑的陰沉的家夥。
以前文誌知道的那些例子,不過是後人對人物加以臉譜化而已。
文誌雖然終於想明白了這一點,卻不得不注意,他總不能跑到皇帝的身邊去告訴他,皇上啊,你別看我笑的很****,其實俺心靈美著呢。
不被一頓板子給打回家才算,他這已經明確的犯了皇帝的兩大忌諱,不被殺頭就已經不錯了。
是心裏美……表象並沒有出錯,文誌現在還有資格對皇帝發出得意的笑聲,他都已經在皇帝的身上占了這麼大的便宜了,再不高興一下的話,讓老天都感覺到自己不知足,連劈上幾道的雷怎麼辦。
沒辦法了,文誌直直的眼神瞧的小丫頭身上發毛,還是以後不要笑吧。
反正上書房中,自己和玉沁離的如此之近,卻不得不礙著這個好家夥,又怎麼能笑的出來。
在皇帝的身邊,並不是說笑的越甜越好,有的時候,這些讀書人出身的官員對待皇帝和後宮的女人並沒有多少的差別。
文誌也是屬於這階層的一員,卻並不會在意被扣上了這麼一頂大帽子。
在後宮中,最得寵的,並不是那種天天說話嬌聲嬌氣,圍著皇帝一到晚的虛寒問暖的嬌媚女子,對皇帝來說,得不到,或者很少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對皇帝若隱若離才是最好的晉升之道。
搞好了自己的儀表,文誌還最後一次到秘道中巡視一番,以後自己也算是有公職在身的人來,恐怕再也多少的時間來處理……這年頭也不講究什麼休息日假期怎麼的,就算是有,那也是朝廷上大臣們的待遇。
對皇帝,那是國事即是家事,一刻都不能耽擱,那在上書房供職的自己,時時刻刻得等著皇帝陛下的隨時召見,更得連軸轉了,恐怕連覺都睡不安。
最近,為了那這通道,文誌也算是耗費了很大的心血……他沒辦法不盡心,無論是想和玉沁幽會一下,還是以後再皇宮中出現了危險,好迅速的順著這而逃命,都輪不到他來上一絲一毫的馬虎。
為了這個,前段時間他派那幾個家人幾乎搜尋光了京師的鐵匠鋪,還是感到不夠用,可要這年頭,鐵器是處於危險性很強的東西,朝廷也不會容許有這麼一大批的精鐵流入民間,會引起很大麻煩的。
一時間,文誌是有點的後悔,要是自己有那麼一個虛彌戒指就好了……這當然是處於妄想。
不然的話,那次的掃蕩山寨過程中可是散落了一地的兵器啊,沒有把那些全部都裝回家,確實是一大損失。
東拚西湊,又在秘道中發現了一個暗室,裏麵堆的滿滿的,看樣子是當年的建築者的兵器室,雖然說這麼多年已經鏽濁的不成樣子了,可扒拉了幾下還是找到了不少完好的。
他感覺到這裏是自己真正的小天地,外人沾染不得的地方才是淨土。
……
不知不覺已經是年底。
劉行雲一身新郎官的服飾,在軍中的酒宴上穿行,那些同僚們不管是真不真心,都在第一時間向自己祝賀,畢竟,兩個人在他們一貫的印象中都是天作之合,所以才會有了這場堪稱完美的婚禮。
劉行雲敬酒一圈完畢,回到了房間中的正中央,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擺,神色鄭重的對上麵高坐的戚將軍行大禮,隻見他樂嗬嗬的接受,狀似十分的開心。
那個無法無天的女兒終於被嫁了出去,那他以後就用不著天天為她的惹禍而頭疼了。
趕緊揮了揮手,朗笑道:“你這小子今天倒是多禮起來,以前哪天不是在指揮行軍打仗上不給我老人家麵子,全是頂撞,好了,敬到現在就已經足夠,要不然的話,我那個女兒可就耐不住性子,到時候真的跑出來可就刹風景了。”
那些軍中的將領小校們也都是粗豪漢子,雖然現在能站在這個婚宴上麵的都是些有些地位的,並不是普通的士兵,可對這個新募的軍隊來說,並沒有多少世家大族的夾大其中,大家都是底層的苦哈哈們,在這喜慶的一刻,又怎麼會講究儀表。
當下對這個劉副將紛紛起哄道:“新郎官還不趕緊回去,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是春xiao一刻值千金,要不然的話新娘子都等急了,哈哈。”
這段時間他在軍中甚有威勢,如果說前段時間他不過是作為戚將軍的軍師角色出現的,大家對他的恭敬倒大部分是出自於對將軍的敬畏,但現在漸漸變的對他口服心服起來,像這般的看他出糗還是很難得的機會,不怕他們不上心。
戚放也是明白這一點,因此並不打算攔著,一直撚著長須微笑。
劉行雲尷尬的笑上幾聲,卻並不打算分辨,這事情上本來自己就是屬於弱勢的一方,僅僅是一張嘴巴,又怎麼能說的過那麼多人,要是戚妹妹在這裏就好了,這些大老爺們都被她給折磨的沒脾氣,杏眼一瞪,拿箭一拉,這些人便馬上就不出聲了。
這已經形成了習慣,當年將軍在這裏募軍的時候,小丫頭片子才幾歲的年紀,天天在軍營中瘋跑,將軍大人看她太過無聊,便讓人給了她一副上好的弓箭玩耍,這一玩便玩出了毛病,天天拿著弓到處亂射。
現在有資格站在這裏的,大都是些當年的老人,你能指望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好的箭法,紛紛都遭受到了魚池之殃,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一個成年男子漢,又怎麼能和一個小黃毛丫頭較真,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啊,大家還想在戚將軍的手底下混飯吃的呢,隻能從哪以後便躲著她走。
這一躲,便躲成了習慣,就算是後來的那些新提拔上來的人,看到這些老上司們的行動,聽說幾句害怕之餘,便也是有樣學樣。
後來雖然是小丫頭漸漸的長大了,箭也是越練越準,再沒有了射失的情況發生,一些人認為解放了日子已經到了,便給她找一點點的麻煩,想看樂子,這下可更不得了,沒有準頭就能射到人,有了準頭那還不是指拿打拿啊,那些人的頭發,和褲襠,總會不知道被從哪飛過來的箭枝給釘在了附近的某種物品上。
嚇的是一身的冷汗。
久而久之,戚正芳在這些人的地位中便越來越特殊了起來。
劉行雲看到這種情況雖然有點的不舒服,但也漸漸就放下心來,隻要徹底的娶了她,順便再自己努力一把,應該能夠取代他們在軍中的影響力了。
此刻見到他們言笑無忌,心中雖然微怒,但馬上就掩飾了過去,他們這樣的舉動是徹底把他當作了自己人,不由的暗喜,小心配合起來,四周抱拳討饒著。
又引起了一陣的哄堂大笑。
那幾個平時的刺頭看今天劉副將居然是如此的上道,當下更是得寸進尺,提出了要鬧洞房的要求。
他們當然不會被答應,但還是把婚宴的氣氛給推到了至高點。
良久,劉行雲才徹底的從那些人當中脫身出來,趕緊吃上了幾粒醒酒藥丸,這還是剛才老丈人偷偷摸摸塞給他的,回到那貼著大紅雙喜的洞房。
和預想中的情景有點的一樣,房間是黑漆漆的,看樣子她還是沒有成人一位妻子的自覺,應該是懶的給他開門,估計早就睡下了,不由的笑了笑,沒事,今天便過來好生的教教你。
“娘子,娘子,”他感覺到自己的稱呼很是準確,可為什麼裏麵根本就沒有什麼回映呢。
他有試圖叫了幾遍,沒辦法,他的新娘子今天又點的太羞怯了,和她以往的個性根本就不符合,心中很是奇怪。
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猛的撞開了門。
果然,迎頭借著月光就能看見一抹紅巾被箭給釘在了房梁上迎風招展,那是她的蓋頭,隻能自己來掀的,而本來藏在枕頭下的白綾卻已經被撕成了碎片……真不知道她是如何發現的,還發了這麼大的火。
該坐在床沿等待相公的窈窕人兒已經不見了蹤影。
一時間,劉行雲的臉色扭曲起來,和平時一點相似都沒有,要是讓一個熟人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恐怕根本就認不出他了,還會被嚇的趕緊溜走,他臉色鐵青把一旁那放著蓮子什麼吉祥物的盤子很很的擲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那蓮子已經被吃了一大半……要是以前他會感覺到可愛,可現在隻有無窮無盡的怒火。
梳妝台上歪七扭八的寫著幾行字,她的字跡根本就不好看,隻能是勉強認出而已。
劉行雲以前一直希望都能娶上一個大家女孩,能和自己談論琴棋書畫的,沒想到現在自己放下身份,來討戚丫頭這麼一個女人,居然敢放他的鴿子。
那上麵寫著:行雲哥哥,小妹覺得心裏很亂,前幾天聽說了你原先那位未婚妻的消息,思前想後還是去查探一番為上……
劉行雲無所顧忌的咆哮了起來:“是誰告訴她的!”
剛才在戚將軍打圓場的情況下,大家總算放棄了鬧洞房的好事,不但如此,還都遠遠的避開了這個地方,想讓他們這一對小夫妻過上甜美的一夜。
他就算是叫的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得到的。
文誌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一時心血來潮居然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
原本他以前雖然說並不怎麼想和戚大小姐關係更近一步,甚至是有意無意的躲著她,即便是最後那分別的時刻,他沒有動過絲毫挽留她的念頭。
這一切可以說都是他造成的。
許是這麼多時日的交往已經在他的心留下了烙印,已經把她視為了自己所有物的一份子,所以才在知道她的成親的消息後表現是如此的憤怒。
他已經是收斂了好些日子了。
這才悄悄的派人給她送了一封信,劉將軍原本的未婚妻是誰,他當然知道。
至於這封信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剛開始不過是看他們的成親心中不爽,想給他們找上一點的麻煩。
可是,天蒙蒙中從秘道回來,正打算梳洗一下再去上朝,見到仍舊一身新嫁衣坐在窗頭的戚正芳的時候,他還是一陣的發呆。
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也幸好現在是淩晨,這大小姐跑進城來應該沒有多少人看見,要不然等會在上朝的時候,便會有人攻擊自己如何了。
有些的頭疼,真的。
看她大概是在新婚之夜逃跑的,文誌可以理解劉行雲那時候的心情……是男人都能理解。
所以他也知道,這仇,是真正的結大發了!
片段一
“誌兒,你怎麼可以這樣……”
老頭子顫巍巍的站在文誌麵前,老淚縱橫道。
文誌眼中閃過一絲的愧色,但有馬上不見了,淡淡道:“這事情可不能怪我,是他字來找我的麻煩的……”他也沒有想到,兩個人許久沒見了,真的碰到了也會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麵,可現實卻遠遠的偏離了。
事情起因也很簡單,就是老頭子出遊的時候,偶爾碰到了以前的一個戀人,又發現了當年給她留下來的一個遺腹子已經長大成人。
而此時,文誌在官場當中已經有了一點聲望,於是便想著把這個遺腹子送到京師,讓文誌給他安排一個官職。
照老頭子的想法,血緣關係其實並不怎麼的重要,這兩個都是自己的兒子,應該說能夠和平相處的。
這隻能說明他對文誌的理解是遠遠不夠。
文誌現在的位置還不算太穩固,還沒有到那種可以任意的用私人的程度,雖然說,現在漸漸的形成了自己的勢力網,可托人的話,平白的引人詬病。
於是,便把他安排在了家裏,反正,又不缺他一個人的吃穿,就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作一回事。
卻不曾想,這個小子,自己的本事不怎麼樣,心氣卻是高的很。
在他看來,他是正牌的老頭子兒子,文誌不過是個養子而已,他這些年來欠下來的恩情多到海裏去,居然就這麼的把自己給晾著,太不夠人味了。
趕緊給他安排一個實缺才是正道。
這還不算完,文誌天天是忙得不粘家,這個家夥居然對文子起了歹意,可能他認為,玩玩一個小丫頭又算的了什麼,若不是文大他們夠忠心,都已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文誌當然不能容忍這種情況,他自己還沒有真正的動過文子,又怎麼能讓其他人捷足先登,大為火光,當場便讓文大他們執行家法。
卻不料那小子一點的骨氣都沒有,當場便爆出了猛料,把文誌的身世問題拋了出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自信搜尋出來的,好象是在上京之前好好的在這方麵下了功夫。
當場寂靜。
文誌眼中殺意直冒,這人已經是不能留了。
那邊的文大更是如此,他從剛開始從細心的觀察公子的表情,這已經形成了他的習慣,既然是做人家的奴仆,那就得有奴仆的覺悟。
因此,他得到的待遇遠遠的超過了那幾個同伴,每隔上幾天總能得到上青樓的機會。
這也在他們之間形成了不信任,人與人之間,最怕的就是攀比,那幾個人,對這個公子的眾人程度無疑是差了一層。
乍一聽聞這個秘密,他就感覺到公子想殺人了……不光是殺這個出言冒犯他的家夥,就算是自己身邊這幾個人也跑不了。
不由的對那個人咬牙切齒起來,就是他害的。
第一時間便反映了過來,悄悄拿起了旁邊花園的一個鋤頭,趁著文二他們正在發呆之際,便對他的腦門狠狠的一擊,頓時腦漿四濺。
這幾個人平時不夠忠心,公子當然也看在看裏,絕對不會留下他們的性命,他隻希望,自己現在行動主動一點,不要給公子滅口行動給牽連進去才好。
文二瞬間便死為非命,其他的兩個看情況不好,頓時想溜之大吉。
可忽然感到公子那邊傳過來一波強大氣機,完全鎖定了他們兩個人的行動,連動也不能動上一下,隻能做了文大手中的冤魂。
文誌滿意的對文大點了點頭,算這小子過關了,這年頭,聰明人總是比較長壽的,他們總是能在最緊要的關頭選擇正確的一方。
轉頭對那躺在地上皮開肉綻還在發呆的家夥踢了一腳,他已經被這個血腥的場麵給嚇呆了,照他的意思,隻要是自己稍微露上一個口風,這個名義上的兄弟就應該很爽快的把他的財富,他的女人紛紛送到他的手上。
至於他動手殺人,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把他給養大,這分恩情根本就還不了,這可算是忠義之說。本來他還是狠不下來心要挾,可看到他是一個書生,書生們的觀念大體上是一至的,絕對不會做這等忘恩負義的事情,便無顧忌起來。
當下正想討饒。
卻聽得文誌陰惻惻指了指文大,“你知道他為什麼活的夠就的麼,因為他識時務,知進退,還果斷,不像是你,挑來挑去,卻挑了一個最不恰當的時間,最不恰當的地點,來說一件最不恰當的事情,”忽然又笑了笑,“不過既然你有了我這麼一個兄弟,”他還在兄弟上麵加了重音,“放心吧,我不會殺人的,實際上我從來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上沾染自己族人的鮮血,不過其他人就未必了,”說著還斜眼看了文大一眼,“你年紀已經不小了,現在已經是到了該退休了的時間……”文誌當然知道隻比自己大上三個月,所以笑的相當邪惡,“放心吧,作為你的親人,我會好好的贍養你,直到你老死的。”
至於文二他們,文大處理的很得體,反正就是幾個光棍漢子,沒有什麼家室的拖累,消失便消失了。
文誌對他很是滿意,逐漸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不是說現在他多麼的信任他,實際上對他的信任程度還是在逐漸的降低。
這人為了活命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不過,這事情上文誌卻沒有理由去怪他,都是自己給逼出來的。
他極是乖巧,在把那幾個人處理幹淨之後,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文子前段時間不能說話,而獲得了公子的歡心。
居然狠狠心把自己的舌頭給割去了一半,他又不識字,也就斷絕了向外傳播消息的可能。
當這事情發生的時候,文誌也有點的發怵,居然會有這樣的人,以前還是小看他了。
不過目前來說,文誌對他還是很放心的,放心不等於信任,隻不過是有把握他在最近不會對自己反叛,在他還沒有找到更好的主子之前。
這種可能性非常小,照他的出身來看,能幹到自己這樣天子近臣的下人已經說是祖上燒了高香了,謀個進位而已。
他有需要就好,文誌便給他最想要的,下麵都派他做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或是和那些大臣們聯絡,提高他的地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以後有一天,他也能在吏部的後備名單上添上名字,和原先相比已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接下來的幾天過的很平淡,文子和楊嵐雖然對家中忽然少了好幾個人很奇怪,不過已經習慣了,文誌總是派人出去搞些什麼新奇的東西回來,家中經常會少人的。
以前少的是文大,現在是其他的幾個而已。
還有那個討厭的家夥,溫柔若文子,也對公子這麼名義上的哥哥不是很感冒,少了才省心。
就這樣的瞞了下去。
或者說,文誌是潛意識中期望著這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
可是,可能麼。
這畢竟是老頭子唯一的骨肉……他已經年紀大了,就算再多討幾個二八年華的黃毛丫頭,也再也生不出來。
以前是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也沒有什麼,日子都習慣了,可是一旦知道了,便心疼的不得了,要不然也不會千裏迢迢的送到文誌身邊謀了個出身。
時間久了,他就帶上當年的那個相好的上京城看兒子來了。
可想而知,根本便沒有什麼結果。
問了文誌好幾聲,他隻是沉默不語,把他們帶進了秘道裏頭。
老頭子雖然很是奇怪這裏居然有這麼一樣龐大的建築,可是看兒子心切,也沒有表露出更多的疑惑。
文誌擎著油燈在前,秘道中黑洞洞的,剛才得到消息他們要來,文誌還緊急拆除了這一段中的某些設施。
……
秘道很陰暗,老頭子是摸索著才沒有被絆倒,忽然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為什麼文誌會把自己帶到這裏,難道自己的兒子就是在這裏麼。
他身邊的老伴更是不堪,不過也就是一個鄉下女兒而已,緊緊的抱住自己相好男人的胳膊,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過對於兒子的關心還是讓她盡量的踮給腳尖向裏麵望。
老頭子顫聲道:“誌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哥哥呢?”
文誌回過頭來,潔白的牙齒在在昏暗的燈光下分外可怖,微笑道:“沒什麼事情,就在前麵了,再走一會就到。
當然到了……在這密道岔路的盡頭是幾間小小的牢房,還是文誌那幾天突擊挖出來的。
兒子的情況當然不會好,那中年婦女已經在一邊抱起他痛哭起來,順便還和那小子一起對文誌橫加指責起來,這麼多天的折磨,怎麼也能積累下來一肚子的苦水,現在看到老爹來了,以為就是救他出來的,此時不發威更待何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告起壯來。
文誌好整以暇的拉過旁邊的一張凳子坐了下來,還翹起了二郎腿,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母子倆向外噴水……說來說去都是忘恩負義白眼狼什麼的,毫無新意,聽得文誌都要打起哈欠來了。
從剛才開始,老頭子就一直沒有說話,就那麼驚詫的看著文誌,看著他在那裏若無其事,也變比像原先那般的激動了,這已經不是錯誤的問題……很嚴重,嚴重到他可能要一起兩個兒子,不由的一陣心痛,你們為什麼就不能和平共處呢,看著文誌從小長大的他,對文誌還是和了解的,一般來說,他對自己身邊親近人總是照顧……但這是在一定的限度之內,假如他身邊人犯了他忌諱的話,那報複將來的更家嚴重,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連普通敵人的下場就已經很難得到了,往往在這個時候,文誌便會認為,你不但是傷害了他的利益,更傷害了他的感情,文誌並不是一個好人,感情也比平常人還要淡漠,因此很珍惜自己那點菲薄的感情,任何傷害那點感情的人都是不可以原諒的。
這麼看來,一定是自己的那個親生兒子做了一件大的蠢事,才會搞成現在的情況。
不過他現在並不能說什麼,自己的兒子受了這麼糟糕的對待,說不生氣還是騙人的,何況那娘倆還在一邊瞧著呢,總不能當了他們的麵胳膊肘向外麵拐吧,隻能長長的歎上一口氣。
文誌清了清嗓子,對老頭子道:“以前你曾經教導過我,在家中必須要有一個一言九鼎的人,男人,要擔負起了便是這樣的責任,要不然的話所有的家事便會淪落到無休止的扯皮中,什麼事情也幹不了,現在看來,他們已經說上了千百句了,我真的是不知道,這家裏麵到底是誰在當家。”
老頭子苦笑道:“多少年沒見了,絮兒拉扯一個小孩子也不容易,因此便放縱了一下……”文誌又是寒了一把,怎麼這麼大年紀了,還是叫這麼的小名,夠肉麻的。
不過文誌對他老人家以前的羅曼史實在沒有什麼興趣,現在能把這一關給度過去才是正事,他可不想以後天天受著別人的指責,那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文誌點了點頭,對他的回答很滿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個人之間已經出現了不可測度的鴻溝,再也會不到以前那言笑無忌的模樣了。
那小子底氣有雄壯了起來,看到文誌臉皮實在是厚,和自己母親一起罵他居然連臉色變都不變,吼道:“爹,我們去告密,隻要把他身世的秘密給說出去,那一定會得到皇帝的賞識的,或者還把我給提拔到他的位置……”
一樣的年輕,甚至還比自己小上幾個月,可憑什麼他做出了這麼大的成績,還是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受夠了他欺負的那小心一時間心中極度並平衡,就那麼想把他給一起拉下水,或許還能給自己換上一個好的待遇。
文誌嘖嘖的搖了搖頭,以前他帶來的老頭子信箋裏麵說的並不詳細,隻說他現在在市井上找一點的零工幹,要是真從他最近一段時間的言行來看,什麼零工,整一個市井的小混混而已。
虧還對他的期望這麼的高,老頭子還真的是糊塗了,估計是為了當年的一個錯誤而極度悔恨,連這一丁點的理智都沒有了,這樣的人,也能送到京師來。
真是的,寫個信向自己要點銀子直接讓他在下麵成家就算了,上京師來還不是整天的找死,就算別人不對付他,可還是在找到了自己的頭上。
一想到這種情況文誌便是一陣的後怕,要是當時沒有外人在場,文子還是真的被他沾了便宜也說不定,或許,或許還跑到大街上大吼自己的身世呢。
現在的情況最好,就讓他在這裏老實呆著最好。
要不然怎麼說他呆呢,整一個愣頭青,沒有一丁點的本事,脾氣卻是不小,剛才他要是真的放低了姿態,苦苦哀求認錯,或許自己就看在老頭子的麵子上讓他出來算了,把他鬆到某處的偏遠地方當一個富家翁。
可他居然把那個念頭給說了出來,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不過這樣也好,省卻了很多的煩心事,看老頭子你還怎麼為了他而求情。
結果,文誌又猜錯了。
他可以不要親情,可以為了自己最後的目標而放棄一切,但別人不行,已經半截入土的老頭子更不行,他還是想讓自己的香火傳遞下去,要不然的話,他以後就沒臉再去見列祖列宗了。
不過,反正那和文誌無關,真的要論血緣,兩個人恐怕是八輩子也打不到一起去。
他還沒有學為專門為別人著想的習慣。
他居然昏了頭,讓自己把那小子給放出來。
文誌怒極,道:“你聽聽他剛才在說什麼,他是要毀了我……我不管他是誰,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成……”
老頭子布滿青筋的手顫抖著向懷中摸去,他現在十分的後悔當初和他們母子倆相見的時候,為什麼要以炫耀的口氣告訴他們自己收養了一個兒子,現在還是多麼多麼的有本事,要不然的話還不會引起這麼大的禍端。
真是的,告訴那小子這麼機密的事情,為什麼不事先好好的調查一下他的品行呢,真的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也是自己的錯,這麼多年都把對他的教育給荒廢了,這都是報應。
見到他的這番動作,文誌一下子便警惕了起來,冷聲道:“你最好別要想別的心思,當年我的打獵功夫是你教的,很是明白你根本就沒有留下什麼壓箱底的東西,現在你已經老了,又怎麼能會是年輕力壯我的敵手,”詭異的笑了笑,“何況,那那根本就要獵人,就算是練習到最熟練的至高境界,也不過是獵獸而已,現在,你是不是想見一見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獵人——獵殺人……”語氣平淡的就好象當年,上山之前和他說上一句,我要去山上獵取某種獵物時候一模一樣。
幽暗的空間中氣溫一下子便下降了十幾度,不但是經常在山林中生死間出沒的老頭子大汗淋漓,就算是那感覺遲鈍一直的吵鬧的母子倆也預感到了那暴風雨將要來臨的先兆,抱成一團不出聲了。
但是,老頭子居然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小的藥囊,放在鼻子端狠狠的大吸了一口氣,這才緩過氣來,在剛才,他都有點的呼吸不暢了。
一時間,文誌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觸動了一樣,他畢竟還是老了。
不打算再在這個地方糾纏,再呆下去的話,他會控製不住而改變主意的,那樣的話,把他們放出去,給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危險……現在文誌很喜歡這種手握權柄時候的感覺,比什麼時候都要怕失去,當然不會犯這麼的小錯誤。
一摔袖子便離開了這個地方,硬梆梆的扔下一句,“什麼時候你能讓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再說,哦,”笑的惡毒,“不對,我剛才是說錯了,應該是什麼時候你們就像我那個下人一般,能夠嚴肅的保守秘密……那時候我們再來談這個問題,不過現在麼,放心吧,我會好好的孝順您老人家,二老,還有我的這個兄弟,什麼好吃好喝的絕對不會少了你們的,就算是你們想逛窯子,沒問題,我可以讓人把當紅的頭牌召到家裏,打昏了再送到這裏,隨便你怎麼的折騰。”
老頭子的頭發幾乎全都豎了起來,“你現在難道連我也信不過了,連為父也想幽禁在這個鬼地方。”
文誌不理他的發火,閉目沉思道:“當然信不過,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我能信的過的人,”語聲漸漸的放低,“就算是她,也一樣……”
聳了聳肩膀,譏諷的看了看老頭子,“以前是信的過你,可是你是怎麼做的,一不小心就看到了當年的老情人,激動之下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老頭子無奈的提醒他一下,畢竟那人還在旁邊呢,“她怎麼也算是你的養母吧,怎麼能這麼的說他,“
文誌搖了搖頭,“什麼叫養母,她又沒有撫養我一天,隻能算是你這個養父的情人,不一樣的……”
老頭子劇烈的咳嗽,那中年女子跳起來就想和他拚命,不過卻被自己的兒子死死的給拉住了,他從剛才醒悟,這下子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了,連世俗禮法最基本的孝道都不講了,看他和自己的親生父親針鋒相對,不覺的脊背有點發涼。
文誌臉上的表情逐漸的恢複了平靜,口中說的話卻是無比的惡毒,“何況,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當年是不是還有情人流落在外頭,要是再被你撞見了怎麼見,難道就讓你再把那秘密給泄露一次不成?”
老頭子竟然驚呆了,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兒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真的是自己做人太過失敗,沒有教育的就是那份熊樣,那也就罷了,最起碼那家做在自己二老的麵前還是很乖巧的,可眼前這個被自己熏陶出來的,居然更是完全為自己而打算,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放棄了。
文誌笑了笑,最後道:“你們看著我那個下人,我用起來是多麼的放心啊……不過你們最好不要采取什麼額外的舉動,這地方可遍地都是機關陷阱,老頭子,當年這些東西雖然是你教我的,可是,這世界上還有著兩種本領,有中3是天生的遺傳,這就不和你說了,還有一種就是學習,真的很不巧,前段時間我光顧了一家特大型的藏書庫,裏麵就有這個項目,所以,”微微的一躬身,朗笑道:“歡迎光臨地道戰武器實驗場……”
話聲還沒有落,他的身影便漸漸的消失在甬道中。
隻剩下老頭子那發自心裏的怒吼,“逆子……”
到了外頭,正好看到文子那擔心的目光,便對她說了一段在她看起來莫名其妙的話,“丫頭啊,家裏麵消失人並不要緊,要知道,一點的活都不用幹,就能吃好喝好……天哪,勞動是每個人的權利那是很遙遠的事情,現在,他們不參與工作,卻可以享受一些,又怎麼能不享福呢,你的公子我,還真的是賜於凡人幸福的天使噢。”
……
片段二:
暮色深沉。
一群烏鴉從冷宮的上空飛過,呱呱的訴說仿佛是在控告著這個世界的不幸。
宮中的那座閑置以久的大鍾猛烈的敲擊起來,聲音淒厲之極。
在這一瞬間,宮中似是天塌下來般,到處都是混亂的哭泣,由此混亂還蔓延到了皇城的外頭,老百姓聽見這幾十年不見的鍾聲,頓時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兒,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
上書房
靜悄悄的。
文誌凝神在明黃色的空白處落下了最後一筆,幽幽歎息道:“鍾聲響了……”
“恩,”上麵傳來了低低的應聲。
文誌苦澀的笑了笑:“他還是沒有再撐過這個時辰,華神醫之言,果然沒錯。”
說罷抬起頭看,直直看向那在皇帝的寶座附近閉目假寐的佳人,“你就沒有什麼特別想說的麼?”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她的麵前坦然承認是宣正駕崩的背後主謀。
玉沁娥眉輕挑,轉而言他,道:“這還是你第一次在上書房裏麵抬起頭來光明正大的看著我……”
以前是小心如此,估計是被壓抑的厲害,那采取什麼措施也可以在預料之中了,其實在內心處還是輕輕的一歎,那人,其實待他還是不錯的。
文誌也是頗有些感悟,隨手把毛筆向牆角一扔,大大的出了一個懶腰。
玉沁考慮一下道:“你這是準備做什麼?難道想要到那去見那些大臣們還有後宮的娘娘們麼,聽說一聲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畢竟,你現在的身份太敏感了一點。”
“嗬,”文誌指著自己的鼻子很沒有良心的笑了,“是是是,我現在的身份敏感……”
玉沁神色一正:“我絕對不是再開玩笑,想想前段時間的三皇子謀逆案還有太子騷擾伍貴妃的事件,那裏麵幾乎都有你的參與,雖然說你做的巧妙,幾乎是沒有在正麵露過身,可是還躲不過有心人的注意。”
文誌詭異的笑了一笑,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摸索的位置十分不正,頓時引來的身邊人的一陣白眼……鼓搗了半天,居然給搞出來有張封有火漆的詔書,在手中揚了揚,道:“別說我的身份敏感,這東西是從正大光明匾的後麵順過來的,等會還要還回去,等那些大臣們把這給一念,你就會知道誰才是身份敏感的了。”
玉沁微微的眯了眼睛,眼前的這個人總是會給自己帶來意外的事情,看他神秘的表情,這次恐怕又是一件將要震動整個朝廷的大事。
不過她並沒有看口聞,這最近這幾年中,兩個人可以說是相互扶持才走到了這一步,他肯告訴自己的,那就一定會說,現在這般的吊自己胃口,不過是想看看自己驚詫的表情而已。
自己越著急,他看的便是越高興,有點子小性子發出,就不能如他的意思,當下默不作聲。
文誌看著無趣,直接對著她抱起拳來唱了一個大喏,恭敬到底,“參見太後娘娘……”
玉沁失笑,她今年也不過是二十三四的年紀,再說了,目前更沒有和皇帝發生那種事情,又怎麼能當得起太後這個稱呼。
剛開始以為他是在搞怪惹自己開心,也就配合的笑了笑。
但忽然感覺到有點的不對,那絲笑容也僵硬到了臉上,凝重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文誌撇了撇嘴,自己的信譽難道是這麼的差,說真話都沒有人信,道:“還能有什麼假的,他寫這封遺詔的時候,我可就是一直在旁邊候著,千真萬確。”
看她還是皺著眉頭苦思,失笑道:“這還有什麼可想的,皇後失德,前段時間是為了太子那事情搞的威信盡失,她並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一直都是靠名聲吃飯的,這下子是折了個幹淨……”
這番的表白卻惹來了一隻白眼:“那事情是你讓人通知皇後的,想把她一起給拉下水的好不好。”
文誌訕訕,續道:“張貴妃更不可行,且不說他的兒子那謀逆案還沒有說法,雖然說性命無礙,但當上皇帝是想都不要想了,他的父親丞相大人現在連自身都難保了,這段時間朝廷中的群臣沒少痛打落水狗,占了不少的便宜,他們根本就不能容許那老家夥東山再起,真的讓她上了位,那還不得為了他老爹的事情呼風喚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