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踏出轎子,抬頭一望,不由心歎:“好一個世外桃源。”園子種滿了竹子,青青蔥蔥,摻雜有置。鵝卵石地麵一直鋪到林中深處,隱沒山間。半山處,屋簷一角凸現於懸崖,那莊園竟是以石鑿壁,嵌於崖中,此刻,炊煙正起,嫋嫋而升,有如身在此山中,不知此山深的幻境。月夕正驚歎著這鬼斧神工,接應的那小婢道:“這條小道狹窄,隻能勞煩小姐舉步而行。我家主人在山上靜候大駕。”月夕心底歡喜,這人間仙境,讓她多走幾遍也是值當的。便與那小婢拾階而上,山中清風拂麵,竹聲濤濤,遠方響起厚實曠古的古琴聲。月夕歎道:“人間享受之極致,也僅此而已。”
行置山巔,月夕放眼望去,不由心驚。那莊園全貌現於眼前。琉璃八卦頂,流光溢彩。烏黑厚實的梁上繪著敦煌彩墨,柱上奔天追月的仙女衣炔飄飄,似欲隨風而去。瓊樓玉宇,竟與這邊隔著深不見底的懸崖。往崖底望去,是雲霧翻湧,深不見底。兩相連的,唯有一搖搖晃晃的繩索橋,似連欲斷,似斷仍連,於風中飄搖。那小婢揮手道:“小姐,請吧。”
月夕思前想後,不敢踏步向前。那旁的古琴聲停了,走出來一個紅衣女子,笑道:“江姑娘竟如此膽小如鼠,實在令我心生失望。”月夕望去,那女子立於崖對岸,聲如銀鈴,雲霧中,宛如柱上仙女走了下來。月夕見不清她的臉,聽得她語中似有愚弄,也不生氣,笑道:“姑娘可是這請我的主人啊?”
那女子道:“正是小女。”
月夕笑道:“那姑娘想必漏算了一樣。誰道我不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鼠輩。好死不如賴活,我從不嫌自己的命太長,就要好好珍惜。姑娘是敵是友都未得而知,要是我這一腳下去,你解開繩索,那我豈非成了第一號冤死鬼,到時,閻王都要替我臉紅的。”
那女子聞言擊節大笑道:“江小姐可真是我見過最有趣的女人了。也罷,那我過去引你前來如何?”說罷,徑自踏著軟橋,迎風前來。走到月夕麵前,她一看,好一個溫香軟玉。她膚若凝脂,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呼吸時酥胸微伏,動如矯兔,靜如處子。身上每寸皮膚,都散發出不可抵擋的青春氣息。她見月夕看得她出神,也不羞不惱,大方的伸手前去牽她。月夕被這樣一雙紅酥手牽著,竟稀裏糊塗的跟著她過了那令人心悸的繩索橋。神誌清明時,已然到了崖那旁。回頭望著來時路,崖底掛起一陣勁風,那橋沒在濃霧中,遠景也頓時模糊混沌起來,隻依稀仍聽得到竹聲滔滔。月夕道:“此情此景,加上驚如天人的美人,真真讓我覺得是莊公夢蝶,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