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菡娘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她很認真的道:“我和大皇子,感情很好。”
她隱隱猜測過,誰會繼任太子,可就算不是蕭煜,剩下的三個皇子,二皇子她不能也不敢靠近,否則皇後娘娘就和憤怒的母獅子一樣怒目相向。五六皇子,年紀太小了。
所以也就剩下蕭煜。
見她說的認真,沈輕羅相信她自己早就拿定了主意,當下並不多說,隻說了一個字:“好。”
蕭煜的親事就這麼訂了下來。
雖說訂了親,可到底二人年紀還小,兩家完成了納定儀式,羅弋鈞和沈輕羅又要走了。菡娘自告奮勇的要送他夫妻二人,蕭錦笑眯眯的允了。
他一直就喜歡菡娘,如今終於娶了她做兒子媳婦,心裏很是高興。
皇後李氏站在他身邊,望著遠去的人影,忽的蹙眉道:“陛下,臣妾怎麼覺得,這菡娘越大越不像驕驕了呢?”
蕭錦輕笑道:“這天底下哪有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就算是親母女也是如此,說不定菡娘某些地方像子衡呢。”
李氏也就作罷,道:“幸好女不肖母,要是菡娘和驕驕一樣的脾性,臣妾可要寢食難安了。”
沈氏不僅聰慧,為人也太冷,更要命的是渾不吝,她就仿佛沒有把柄可讓人抓,這樣的人簡直太可怕了。
菡娘一直將沈輕羅送到城外,還有點依依不舍。沈輕羅淺笑道:“回去吧。”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這都是老生常談的話了。
菡娘點點頭,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眼見前邊是個涼亭,沈輕羅便道:“咱們坐坐。”
菡娘有話要說,沈輕羅這台階鋪的正合她意,她嬌顏綻出一抹笑,立刻上前來扶沈輕羅。沈輕羅輕笑道:“你倒乖覺。”
菡娘不由的道:“妹妹,也是如此嗎?”
她雖占了菡娘的名,可她從未見過真正的菡娘,她對菡娘充滿了好奇和羨慕。如果她有爹娘在身邊守護,她也未必稀罕現在的身份。
可很快,菡娘就搖了搖頭。
沈輕羅叫她坐了,自己動手沏茶。即使是荒郊野外,可她所用物什都極精致,她的氣度氣勢也極優雅,並不因環境窘迫而失了從容。
沈輕羅給她倒了一杯,道:“嚐嚐我沏的茶。”
菡娘滿眼孺慕,笑道:“能喝娘親自沏的茶,也是我的福份了。”
沈輕羅笑笑,並不說話。淺風習習,兩旁都是油綠的莊稼,空氣中都是果實樹木和青草的氣息。菡娘這十年從未離開過皇宮,此刻對著這山高水闊的世界,難得的生出一種向往之情來。
沈輕羅道:“她比你頑劣的多。”
這一句似貶實褒的話,包含著諸多寵溺,菡娘便羨慕的道:“她可真幸福。”
沈輕羅搖搖頭,並不讚同:“人生際遇不同,天差地別,可未必身居高位者就比山中樵夫更幸福,單看各人誌向如何了。若你追求的是你一生所向,那麼追求的過程就是幸福,你追求到的結果也是幸福。退一步,即使你沒能追求得到,可這一生也不曾虛度,誰能說不是幸福?”
菡娘垂頭,若有所思,她也知這一別,隻怕以後未必再有這樣的機會,她猶豫了一瞬,還是問:“那,妹妹就沒後悔過嗎?如果不是我,這一切,就都是她的。”
沈輕羅道:“當時她年紀小,能跟在爹娘身邊才是她最該得到的。等到她漸漸懂事,也早有了自己的主見,她從不曾後悔我當年替她做的選擇。她生性好動,喜歡舞槍弄棒,縱馬奔馳,讓她安安生生的待在某一個地方,她受不了。”
菡娘若有所思的道:“我懂了。”
羅弋鈞終其一生都在西北,沈輕羅也一直相隨,這是後話。
他們的兒女也相繼出嫁、迎娶,都沒在京城中掀起什麼風浪。
隻是在五年後的一次夜宴上,蕭錦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對小夫妻。男子身量修長挺拔,容顏俊秀,身邊的嬌妻高挑纖細,氣質凜然,偶爾與他側首回眸,才能隱約得見那溫柔的深情。
蕭錦不由的問:“那是誰?”
身邊的領事公公便回道:“那男子是許家的世子,從小就在西北軍中曆練,得了忠國侯的青眼,將身邊的養女許給了他。”
蕭錦久久不許,頗有些疑惑的道:“羅家養女?朕怎麼瞧著這麼眼熟?”
那公公便道:“說也奇怪,雖是養女,卻似羅夫人親生,那相貌氣質,與當年羅夫人如出一轍,甚至當年許世子求嫁,她與當年沈夫人所說的話都如出一轍。”
蕭錦沒再說話,可眼前閃現的卻是沈輕羅當年的音容笑貌:願嫁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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