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替罪羔羊(1 / 3)

長空清澄如洗,庭內花香醉人。

李冰批完最後一份文書,長舒一口氣。伸個懶腰,怔怔望著窗外。幾隻彩蝶在花叢中上下翻飛,不知不覺間竟已是初夏時節了。李冰歎一口氣,遠亭被刺到今天已有五日。五日時光雖短,但其間攆昀所經曆的變故,絕不遜於以往任何一個時期。

三日前,遠舉正式加封太子。大殿之上加冕之時,遠舉親口宣告天下,十日之內,定然抓捕真凶,懲治逆黨。以慰遠亭在天之靈雲雲。一番話講的有如杜鵑泣血,聞者動容。李冰雖心知遠舉不過是逢場作戲,亦不得不承認這番話上定軍心,下撫民意,極是高明。

從來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二日前,蕭敬邊關飛書急奏,槐國驃騎將軍王懷在邊境調兵遣將,蠢蠢欲動。攆昀朝野震驚,槐國與攆昀曆來便多有積怨。懷安侯之亂過後,攆昀積弱,而槐國卻兵鋒正勝。論劍之會時還借托也暴亂一事滅了士隻國,從此兩國邊境呈犬牙交錯之勢。如若槐國當真要舉兵入侵,實是大患,也難怪連蕭敬如此人物都要飛書奏急。

攆昀內憂未解,何堪戰亂。局勢大危之下,斷水侯與太尹令陳廷護分別出使華,寒葉兩國,以求結盟。李冰望著案上堆積的文書,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是以此後府中大小事務就這麼落在自己頭上。想想謝無霜連尋自己幾次未果之後,發誓再也不理自己的表情,李冰哭笑不得之中亦帶有幾分歉然。現下總算偷得些許空閑,不若去看看這位嬌蠻郡主的氣消了沒有。

剛出得書房,便聽得府外長街之上又是一陣急亂的馬蹄聲,李冰心中湧起一陣奇怪的感覺。自遠亭遇刺之後,神機狼疾二軍便滿城搜捕刺客。猶以狼疾軍更為賣力,全城徹查之下,非但“刺客亂黨”抓了不少,便連飛賊大盜,貪官庸吏也糾出來無數。隻是這些人大多是些小角色,罪名也不外乎一些包庇窩藏,同謀不軌等等,其份量根本不足以安撫民心。如今十日之期已然過半,遠舉一方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正自思索間,一個侯府侍衛匆匆而來:“稟公子,朝中宣詔使到,正在客廳相候。”“宣詔使?”李冰心下大奇,如今斷水侯出使寒葉,這宣詔使跑來宣哪門子的詔?當下也不及細問,匆匆趕往客廳。

一人當廳而立,玄黃色的衣領以及腰間龍佩證明此人正是太子的宣詔使。想是等了一段時間,神色間已頗有些不耐。見到李冰入來,高聲道:“李冰接詔。”李冰屈膝半跪,心中卻是疑惑不解,武演之後自己雖被加封為禦林右衛,但惠靈王薨之後,諸事煩雜,加之鄭梗從中作梗,便未正式拜印受封。嚴格說來,自己尚算不得是攆昀朝官,這詔書怎會直奔自己而來?

那宣詔使展開詔書,宣讀道:“李冰於春狩揚威,乃攆昀大才。當此國運艱難,遵先王令,封李冰為禦林右衛,即日入宮拜印受封。望卿上承天恩,報效君國。太子詔。”李冰雙手接過詔書,那宣詔使拉起李冰,媚笑道:“李將軍如今受太子器重,他日金銀美女,權勢地位,哈哈,前途不可限量,到時莫要忘了多多提攜下官才是。”李冰見他一副諂媚嘴臉,心中厭惡,冷冷道:“是否現下便隨大人入宮?”那宣詔使見李冰態度冷然,一愣道:“太子詔下自然緩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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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在魯定長街之上行的不急不徐,李冰坐在車中,望著街道兩旁家家閉戶,除了車旁不時行過的巡城兵士,竟是見不到一個百姓。幾日不出府門,原本人流不息的魯定街頭,如今竟然冷清如是。路旁楊柳輕擺,似也在搖頭歎息,便連陽光都顯得慵懶疲憊,這樣的午後,寂寞。

李冰心中感覺空落落的,望望坐在一旁的宣詔使,突然想和他說幾句話。無奈那宣詔使一路上吃了李冰無數軟釘子之後,再不敢和李冰說一句話,此刻眼睛微眯,竟是打起盹來。

德布門前當值的正是古峙,幾日不見,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疲憊。李冰雖知他便是刺殺遠亭的真凶,但回想前因後果,他如此做也隻是因為對王逸的一顆圖報之心。是非黑白雖隻四字,但若當真想辨清楚,又豈如說來那般容易。李冰接受過盤查,將要入宮之時突又轉過身來:“自來伴君如伴虎,古統領當自明白。”古峙一愣,望著李冰進入德布門,眼中閃過一陣複雜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