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我們三個人在路上,計程車還沒有開過來,冷風一陣一陣的,路上隻有昏暗一陣,亮光一陣的路燈。蓉蓉雙手環抱著,似乎有些冷,我便把外套脫了,披在她身上,我看了小雪一眼,剛好她也在看我。

這冷空氣像是一個厚臉皮的猥瑣鬼,一次一次讓人厭惡。計程車終於在我要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來了。然後我就把剛才想隨便扯點什麼的那什麼給忘了。

上車後,我坐在後排中間。

我先讓司機把小雪送回去了。小雪沒說什麼,就默默離開了。車窗外的街道兩邊,各種燈光和燈光裏的店鋪向後以車速退去。我這時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任時間在這無息裏一秒一秒死去。

“我是不是做錯了。”

“嗯。”

“為什麼?”

“因為你這樣的好女生不該愛上他那樣的人,他不適合你。”

我們又找了個地方喝了點醒酒的甜品,在一個很白霧彌漫的地方。蓉蓉一直是忍著淚水沒哭出來吧,我隻能這樣猜測。我實在找不到一個好的理由去說服這樣一個難題,因為我自己就置身其中。在車裏混混的光線,她把手抵在嘴唇上,望向窗外,那種時候像換了一個人。我忽然感到一種震驚,也許蓉蓉和我印象中的並不是一樣。

如果蓉蓉有一天發現她所愛的人,並不那麼值得她去愛,會怎麼樣呢?但又是否會有那麼一天。我不清楚將來會如何,隻在該放手去追的時候,一定不要錯過,也許就是最好的吧。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蓉蓉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是否可好。我想起她時,是在很多年以後的一個傍晚,我坐在一個比較清閑的街道咖啡館裏喝著濃濃的咖啡時。看得見落地窗的後空裏,幾條斜陽透過來,我似乎很疲倦,連苦咖啡都解不了疲乏。但是很清醒,像是一下子觸動了某種開關,想起了往事,想起了蓉蓉,隻是希望她過得好。

阿信忽然問,“你叫蓉蓉離開我?”

“嗯。”我沒有說假話。“你不愛她。”

“這跟愛不愛有什麼關係呢?”他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樣子,接著說,“許多人不正是嚷嚷著愛和喜歡是兩回事嗎?隻要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不就行了。”

“可是你不愛她。”

“難道你真的想讓她離開我啊。”看不出他是驚還是疑。

“恩,是的。”我也用堅定不移的口吻回絕他。

“我還以為你挺想的開的,怎麼跟這較勁啦。”

其實不是我想不開,隻是我在裝著想不開,因為我也不能不裝著想不開。

他接著說,“你充分明白蓉蓉是喜歡我的,我也是喜歡她的。這種事就像是一個渴了的人,我給了她們一杯水一樣,因為正好是她們需要的東西,我是有的,我也樂意給她們,既然雙方都情願,這就是兩情相悅,兩情都相悅了你硬是要拆散,棒打鴛鴦可是要遭雷劈的。你難道真的忍心讓那些喜歡你的人到別的懷抱卻找不到真正想要的而傷心。你說這話的時候,一定背著某種傳統意義上的價值觀,而且從來都不曾懷疑這些東西的真實性和可靠性。我勸你不要受這種東西的蠱惑,以免將來你會後悔。”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後悔。而且你還挺自戀的,媽的,你怎麼可以把蓉蓉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我下意識的反駁。

“蓉蓉當然是不同的。你還沒認真思考我說的就開始反駁,你一定帶有某種偏見。”

此時的我有些心虛起來,開始猶疑是不是我的某種價值觀出了問題,甚至開始相信阿信的某些說法。我不敢往下想。靈魂的背麵從沒有人敢輕易掀開,那裏麵就像是個無底洞,也像一個黑洞。根據廣義相對論原理,它極有可能把你帶到另一個世界,但也極有可能把你拋棄,沒人嚐試。

他接著說,“人們總是喜歡謙虛,討厭驕傲,便看不得別人自我誇耀,仿佛別人誇耀別人身上的某種優點就是貶低了自己,硬要抬杠。人們總是你騙我,我騙你。都在謙虛到骨子裏,也都在虛偽到骨子裏,最後陽痿到那裏去。你說我怎麼能把蓉蓉這麼好的女孩推到這種毫無思想的蠢貨身邊,那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希臘悲劇也不過如此。”

這時,阿信歎了口氣,“道德啊道德,你這個害人不淺的東西,你從來都隻露一點,從來不肯讓人看個精光,道德就像一堵高牆,你從來不曾翻越過去,都隻會在牆這邊叫囂,不肯爬過去深入了解,就隻能這樣膽小如鼠,鼠目寸光。”

我心想,這家夥真有能耐,我真有點佩服他哪來的勇氣,罵完了傳統不說,連道德這麼神聖的東西都批的衣不遮體。但我轉念又想,怎麼回事,我被他給繞進去了,趕緊說,“我跟你說蓉蓉的事,跟道德有什麼關係?”

“我和蓉蓉的事確實跟道德無關,但是對於你來說,至少現在的你,在本質上有某種相同的概念。你永遠都在用你固有的思維方式去評判別人的事,你壓根從不懷疑自己的思維方式是不是有什麼缺陷,你隻能信服這種或模仿,或偷來,或隻是被誤傳的思維,從這種角度看,他們豈不比我更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