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蟹與妙源足足哭了一個時辰,才漸漸止住了。母蟹道:“吾兒,這些人你便收了,身邊有幾個使喚的總是教為娘的放心。”妙源卻是不願,道:“娘生兒,誠然不知兒脾性哉?兒生性隨意,粗枝大葉,並非嬌生之輩,哪裏要那人服侍。”母蟹道:“吾兒體性,我如何不知。但卻有另一層你不知道,這些天工地工一旦轉生,必又重為盤古,仍舊為三界大患。為娘怕重又演這巫妖之事,是以教你收了他們,也是為三界做些福事。況為娘此時現身不過夢幻,哪裏能見得你與你弟弟成長,這些人身上有為娘神念存留,你留了他們,也是留個念想,是以為娘於公於私都要你收了這些人。吾兒,娘……這便去了……”說話間,母蟹身影又微弱下去,分成諸多玄光,各自灌進那些行屍頭頂。
妙源一個冷戰,卻感覺右手邊有人戥她袖子,抬眼看去,才見是玄衣。玄衣道:“姐姐,如何在這裏發愣?那些行屍你到底收是不收?”“發愣?”妙源有些犯疑。玄衣道:“不是麼,姐姐自見了這些行屍,聽他們要收為奴仆,便自發了愣。”妙源微一細想,又望向女媧,見女媧微一點頭,妙源又見她眼角微紅,便知道方才雖是幻景,卻也是實情。當下道:“我……便應了汝等所求,將汝等化為我化身便是……”說話間自自袖中取了那一把自分寶岩上降下,她自不周山中得來的冰劍出來。這劍雖為冰晶所製,卻浴火不化,入水不散,甚是奇妙,此時取來,正為這收取靈魂,製取化身依托之意。
隻見她取得那冰劍出來,向女媧、無花、玄衣羅刹道:“還請幾位助我。”女媧幾人但頷首不語。妙源素手扶劍,目中精光一閃,輕叱一聲:“浮!”。那劍便浮在空中,不動不移。
女媧拈印訣,不住默念:“前生後世,無關此時,此時既畢,無有盡時,盡時何時,混沌盡時……”。頭頂那盞寶蓮燈中一點燈焰忽的吐出一尺多高的焰火來,爆出團團金光灑遍天地,隨即消散不見。
妙源瞑目,左手食指點住額心,右手虛握劍柄,也不住念道:“吾以吾念,寄托此身,此身既毀,吾念不歸,吾念不歸,身性俱隳……”那劍隨語音攢動,止不住地輕鳴。妙源頭頂那丸黃珠內又飛出兩道氣旋,伴著金光一同消散。
無花麵上浮著淡笑,右手輕撫身周那六顆蓮子,倏而雙手一合,旋即分離,撒出一片白輝。那些蓮子飛浮半空當中,六道蓮光自蓮子中飛下,裹住那些行屍,念道:“駕六道兮禦昊天,采真靈兮生萬念。昊天滅兮蒼天起,萬念灰兮骨銷立……”
玄衣踏雲而起,立足半天,信手一揮,將那大旗嘩啦啦鋪展開來,遮天蔽日。又自斷右手五指,指斷處並無血跡,隻有點點銀光散灑,將那銀光抹在大旗之上,忽而大旗上立起數萬銀光小人,奔馬四處,不住征戰,一片殺聲震天。須臾隻殺的剩下一人立在大旗中央,玄衣又將那小人一把拿起,仍舊複還五指,拈決念道:“吾之昔年,不過已往之事,吾之今年,不過虛妄之事,吾之將年,不過未知之事,三事並歸,無事而歸……”
四人分立四方,各展玄妙,一時間天上地下,花雨飛灑,彩光旖ni不絕;又有神仙魔鬼個個舉兵,仙姬宮娥分執寶華;又有無數蓮花處處盛開,無數銀光化作滾滾洪流奔騰流散;又有四隻白象由四方向當中奔來,一路上踩碎無數行屍走肉;又有一百零八隻饕餮吼嘯半空之中,將那些碎肉一口口吃下;又有無數金雨落下陰山,洗去穢痕。
恍惚又有一素衣女子靜立當空,幽幽凝視下方亂象,輕歎一聲,玉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喝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隻聽嘩啦一聲,天地如鏡室遇水火交織一般,轟然崩碎。頓時,花雨停滯不落,彩光破碎成絲;神仙魔鬼兵器撕裂,仙姬宮娥寶華破碎;億萬重青蓮如潮水般重新合攏,蓮花敗落,銀光回流,終於消散;四象舉鼻哀鳴,長牙輕聳,互刺身亡;饕餮競逐吞吃,終於絕滅;金雨消散不見,穢痕重歸世間。
諸般異象終於消散絕滅,就見無形無相中天高極靜姝妙源娘娘立在天地當中,白發紛飛,身後是那冰劍。娘娘兩手輕扶,突見一柄拂塵現在娘娘右手,娘娘左手又一握,那冰劍歸於娘娘手中。娘娘使力,將拂塵冰劍摔落凡塵,皆砸作齏粉,笑道:“吾懷甚深法力,當發甚深法願;吾著甚深幻象,當死甚深幻念。”言罷,雙目一張,兩束精光自目中發出;頭頂泥丸大開,紫光乍現;背後三花分離,青翠欲滴;掌中五氣翻騰,白浪滔天。終於又道:“死劫死劫,我在劫中生,當在劫中涅。”言罷,又是瞑目,收去諸般異象。
忽聽聲樂宏大,清音妙絕,自天上地下同起。三女子自地下升起,一白衣勝雪,一黑衣似夜,一著七十二色斑衣。一口生九氣,一目運九光,一手把七十二劍。一道:“吾乃菁霄。”,一道:“吾乃蒼霄。”,一道:“吾乃蓂霄。”。妙源道:“三位道兄請了。”於是三人皆化紫光,投入妙源之身。娘娘又手執拂塵冰劍,笑道:“吾,歸,矣。”
且看造人事如何,聽我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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