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直白的質問,如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得霍文山臉上火辣辣的。
他惱羞成怒的竄上前來兩步,嗬斥道:“什麼叫你母親留下的產業?而且你這又是什麼態度?家裏的產業,交予你母親打理,如今她不在了,自是要挪出來重新歸置了……”
霍芸好如今已經實在懶得看他這副虛偽的嘴臉了,沒等他完,就已經一聲不響的轉身進了正屋去了。
霍文山被她晾在當場,不由的怔住,還沒想明白他這女兒怎麼就敢當眾給他甩臉子,霍芸好已經去而複返,手裏捧了一大疊賬本,以及上麵的一個盒子,一股腦塞進他懷裏:“府裏公中名下的產業,以及我母親嫁過來這二十幾年過手的所有賬目,父親拿去吧,願意交給誰管就交給誰管。”
賬本是有一摞的,但最上麵那麼個盒子裏,能裝了什麼?
田氏手中在京的鋪麵就有大二三十間,老家渝州還有後來他嶽父離世之後留下的,隻這些鋪麵的房契地契就不止這麼一盒子的,何況家裏還有田產銀票什麼的……
霍文山突然就有點明白霍芸好的意思了,感覺受到了大的侮辱一樣,將手裏的東西往地上狠狠一砸,指著霍芸好再次破口大罵:“你母親留下的東西呢?你這個逆女,你是想敗了這個家……”
“我母親留下的嫁妝,是留給我和弟弟的!”霍芸好已經沒耐性跟他裝什麼父慈女孝了,直接冷聲打斷他,“當年我母親嫁過來,嫁妝單子官府都有備案,外公去世之後,又給了她多少,也都是有名目可尋的,那些東西,跟霍府,跟父親您都沒有關係。我知道父親的意思,如今我也不怕實話告訴您……東西您和這霍家的其他人,一分一毫也得不到。您帶這麼些人過來做什麼?準備明搶嗎?那您盡管搜搜看,能搜出多少,都盡管拿去就是!”
霍文山腦中盡量消化著她這些話,隨後就不由的一個激靈,眼神裏都透著不確定的恐慌:“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話間,也已經等不得了。
當即一把推開霍芸好,衝進了屋子裏。
田氏將房契地契和銀票那些都放在哪裏,他心裏有數,可那屋子裏,就是日用的一些東西——
裏麵價值不菲的也都已經被收走了,擺放的,要麼就是家具那些輕易不好挪動的,要麼就是一些尋常擺件,不值錢的。
他有兩日沒來田氏這,這屋子裏就整個大變樣了,田氏存放在內室暗格裏的契紙那些,更是全都不翼而飛。
暗格直接就沒鎖……
霍文山一顆心瞬間涼了一半,片刻之後又跌跌撞撞的衝出來。
霍芸好站在院子裏,明明身影單薄,臉上的表情卻透著強大與堅定。
霍文山看著這樣的女兒,嘴唇蠕動了一下,瞪了半晌也沒能發出聲音,再緩過勁來,就又一扭頭帶人衝進了右偏院:“來人,給我把門撞開!”
後麵跟著衝進來四五個人高馬大的家丁。
霍芸好直接就沒攔。
一群人重新側院,遵照霍文山的指示,逐一將那幾間庫房的門全都踹開了。
裏麵也是風卷殘雲,除了一些大件不好挪動的家具,再就隻剩下空架子和一些丟在角落裏的不值錢的破玩意兒了。
整個庫房,像是被人打劫一空一樣。
家丁護院們麵麵相覷,全都懵了。
霍文山在門口站了半,終於一隻野獸一樣的徹底爆發了,他轉頭又衝出來。
南梔覺得他是這是惱羞成怒要跟自家姐動手了,連忙衝上來,擋在了霍芸好麵前。
霍芸好卻也沒躲,唇角帶了絲凜冽的笑容,也透出幾分惡意的衝霍文山挑了挑眉,倉促的揚聲警告:“父親您敢動我一指頭,您就更是什麼也得不到了!”
霍文山的手已經揚起到半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眼神震懾到了,居然手就那麼生生的停在了那裏,就隻是眼珠凸起的還是死死盯著她。
霍芸好與他對視,不避不讓。
半晌,霍文山還是一甩袖,垂下了手臂,仍是凶神惡煞的盯著她,咬牙切齒的質問:“東西呢?都被你藏起來了?你都弄哪兒去了?”
同時心裏卻是驚疑不定——
田氏的庫房裏究竟收了多少東西,他雖然不知道,可大致也是有數的。
滿滿幾個屋子的東西,全部不翼而飛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挖地三尺!怎麼想都覺得霍芸好沒那個本事把東西全部偷運出了府去,可若是在這院子裏動土——
那就更不可能了。
東西呢?
霍文山覺得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了。
霍芸好冷蔑的往旁邊別開了視線:“我母親的東西,弄哪兒去了都與父親您沒關係。”
“你……”霍文山手指發抖的指著她,又是盯了半晌,便就咬牙切齒道:“你不?那就……把這院子給我封起來,綁起來,全都綁起來,挨個拷問。”
外麵的正院裏又衝進來幾個護衛。
南梔倒是想護主的,可奈何實力不允許,直接就被人一把拽開了。
有人上前要來拿霍芸好,霍芸好當機立斷的後退半步,同時從袖子裏摸出一把短匕首往頸邊一橫:“父親您最好適可而止,否則咱們就魚死網破!我是您的親生女兒,我不知道那些東西在我手裏和在您手裏有什麼不同,可是您要再逼我的話,我今若是死在這了……不僅那些東西再也不會見日,而且您真當我全無準備嗎?我怕明日就會有衙役上門拿人,將您和霍芸嫿所做的醜事全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