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黎庵的地方十分偏僻,是一座隻有十幾個女尼的寺廟。
孟氏要是去了,可想而知,隻要府裏還有老夫人一日,她就再不可能回來了。
而武青雪還一心巴望著孟氏能翻身,他們母女好風風光光的把持侯府呢。
武勳一個武將,不可能長期呆在京城,現在武勳在的時候她的日子都不好過,因為武勳是個男人,京城裏勳貴人家就沒有男人插手後院的事的,回頭若是武勳再離了京城,她豈不是更得夾起尾巴做人了?
武青雪頓時就慌了,也顧不上害怕,連忙爬過去扯住了武勳的衣角道:“父親!不可以的,您怎麼可以將母親送到那種地方去,那地方那麼偏僻,隻要您把她送去了,外人猜也猜到了母親她必是犯了錯的,到時候胡亂揣測……終究還是會影響到侯府的名聲。而且不為別的,就算看在我們兄妹幾個的麵子上,您好歹要顧念母親她為你生兒育女的功勞,這些年,母親也是受了許多委屈的……”
著,就急的哭了起來。
她現在懷了身孕,武勳不好對她動手,就隻狠狠的閉了下眼睛道:“要不是念及這些年的夫妻情分,你當她犯下這樣的事還能留著命在?京城裏,哪家都有點醃臢事,犯了錯就要罰,至於誰愛猜就讓他們猜去,你們幾個,誰也不許再替她求情,否則我一並責罰。”
“父親……”武青雪哪肯罷休,可武勳一直都是一不二的,她自知沒那個分量動對方,眼神慌亂的四下裏掃了一圈,就又爬過去抓住了武青鈺的手臂道:“哥哥!哥哥你話啊,父親若真要把母親送去那種鬼地方,你讓母親怎麼活……”
武青鈺麵部的表情緊繃,一語不發。
這對他來,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勳貴人家出了這樣的醜事,孟氏又“病”了這麼久,按理病死了都是順理成章的……
現在父親沒要母親的命,這真的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他還能什麼。
武青雪衝他嚷了半無果,終於發現他根本就不想管,哭聲戛然而止,不可思議的呢喃道:“你是不準備管母親的死活了嗎?”
武青鈺卻是看都沒看她,隻是鄭重的給老夫人磕了個頭:“孫兒謝過祖母寬仁,饒恕我母親性命!”
武青雪如遭雷擊,整個人失了力氣,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老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幾個人,半晌,往旁邊移開了視線,歎了口氣道:“那便就如此吧。”
也許放在早些年,她年輕氣盛的時候也是非要孟氏一條命來泄憤的,可如今年紀大了,反而是將很多事看開了好多。
武勳心中大約也是覺得這樣的處置其實對老夫人欠著公平,但是又無話可,就又鄭重的給老夫人磕了個頭,然後才爬起來,轉而對周媽媽道:“今晚了,明日一早就安排她出府去吧。到底還帶著府裏的名分,給她個婢女帶過去伺候日常起居,再交代給庵堂裏一些銀錢好供應她的飲食,旁的……一切從簡即可。”
武青雪癱在地上,半沒力氣爬起來。
錢媽媽本來是要去扶她的,聽了武勳這話,終於忍無可忍的一咬牙衝著武勳跪下磕了頭,懇求道:“侯爺,奴婢是打兒就跟著夫人的,既然您要罰夫人去庵堂思過,那就讓奴婢跟著去吧。”
武勳隻看了她一眼,沒好也沒不好。
錢媽媽跪在那裏,很有些緊張和迷茫。
武曇盯著她看了兩眼,倒是沒想到這會是個舍得跟舊主福禍相依的忠仆。
她眼中飛快的計較了一些什麼,然後轉而看向了還癱在那裏的武青雪,挑眉道:“我看大姐姐跟二娘也是母女情深,既然這麼舍不得二娘,那不如大姐姐你明日也跟著二娘一起去清黎庵?一則可以在二娘跟前盡孝,二則……大姐姐你現在住在侯府確實也不太合適!”
她就是死活的擠兌武青雪,半點不加掩飾的。
“你……”武青雪被她噎了一下,可是這時候又不是置氣的時候……
別她現在大著肚子,就算沒這個肚子——
孟氏眼見著是被趕出府去了,越是這種情況下她就越得留下來,否則她們母女就真的要完了。
武青雪臉色青白交加,捏著手指不話。
武曇於是冷笑:“我原來真以為大姐姐是孝順的呢,原來就是拿嘴巴的。”
武青雪憤憤的瞪著她,卻隻能忍著不做聲。
她方才那麼激動的替孟氏求情,現在又被武曇擠兌,就等於是當眾打了臉了,這時候確實什麼都不是。
武曇本來是想找個借口把武青雪直接趕出府去的,但是等了片刻,見武勳也沒接她的話茬,就知道武勳還想保武青雪。
她暫時也不想和武勳正麵撕破臉,便就沒再步步緊逼。
孟氏的事處理完了,武勳就打發了他們這些做輩的先下去,自己留在了老夫人處跟老夫人繼續話。
武曇走在最後麵,隱約聽他提起:“太子殿下有意給青林指一門婚……”
這件事白的時候蕭樾就與她過了,武曇就也沒留下來偷聽,回到鏡春齋就見程橙和杏子將她那堆首飾擺在桌子上整理。
“程橙回來了?”武曇跨進門去。
杏子就連忙起身迎上來道:“以前姐的首飾都是程橙管著的,奴婢就叫了她回來,姐,您這首飾不對啊,有一對碧璽玉扣的發簪少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