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已經四十歲了,即使保養的好,也不顯年輕了。
她看上去是個十分嚴肅刻板的人,隻是上下打量了風七一遍就移開了視線,低頭撚佛珠了。
風七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她很不喜歡這位世子妃高高在上的姿態卻又無可奈何,好在對方並不屑於跟她交談,她也隻勉強當做對方不存在,低著頭沉默。
傍晚時分,馬車在宮門外停下來。
世子妃和燕廷襄換乘了宮裏的軟轎,她跟在後麵一路去到何皇後的鳳鳴宮。
魏王世子妃和何皇後之間經常來往,直接就沒用通傳便有宮人引了他們母子入內。
風七頭次入宮,一顆心砰砰直跳,埋頭跟在後麵。
何皇後今年已經五十有六,因為喪子之後人整個都變得陰鬱了,看上去就更顯得蒼老。
她的鬢角已經白了,人是高高瘦瘦的,眼窩深陷,眼神看上去卻有種不出的陰暗和淩厲。
“臣婦見過娘娘。”世子妃上前行禮。
燕廷襄也從旁躬身:“侄兒見過皇後娘娘!”
何皇後剛被人扶著從後殿出來,看見世子妃沒什麼表情,聽到燕廷襄話就跟著露出一個笑容道:“都坐吧!廷襄也來了?本宮有日子沒見你,前些你去南邊巡視鹽務了不是?幾時回來的?”
“回來有幾了。”燕廷襄回道,態度略帶了幾分隨意,並沒有臣下對一國之母的拘謹,反而很有些晚輩對長輩的謙和,“不過因為大胤的使團入京,這兩陛下又差遣了侄兒旁的差事,就沒能早些過來給娘娘請安。”
何皇後笑了笑:“你好好辦差就是對本宮最大的孝順了。”
世子妃自進門請安之後就沒再做聲,就好像她隻是被送進這殿內的一件擺設一樣。
何皇後也不太在意她的樣子,著就吩咐站在下麵的大宮女:“帶著丫頭們去準備下本宮的衣冠吧,時候也差不多了,本宮和世子妃兩句話就該拾掇了。”
“是!”那大宮女應諾,招招手帶著侍立在殿內的宮婢全都退了出去。
臨關門前還看了眼站在世子妃身後的風七,風七不解其意,就朝燕廷襄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何皇後這才驀然發現世子妃身邊換了新麵孔。
她見燕廷襄沒沒做聲,立刻就有些明白了,直接以眼神示意,那大宮女就關上殿門退了出去。
何皇後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就正色看向了燕廷襄:“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燕廷襄重新起身,從袖子裏掏出那塊玉佩遞過去。
何皇後本來隻是隨便瞄了眼,剛要再問,腦中才是靈光一閃,後知後覺的皺起了眉頭道:“這不是寧王的……”
話沒完就被燕廷襄打斷。
“不是寧王的!”燕廷襄道,話隻到這裏,著,就意有所指的深深看了他一眼。
事情畢竟是過去太久了,這幾年就連皇帝和胡氏都不怎麼提起了,何皇後也是又反應了一下才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
她一把將那玉佩奪了去,瞪大了眼睛細看,半晌,才還是難以置信的重新對上燕廷襄的視線:“難道是那個……”
“正是!”燕廷襄鄭重的略一點頭。
何皇後緊跟著又是倒抽一口涼氣。
她蹭的一下站起來,幾乎是有些失態的緊盯著燕廷襄的臉道:“找到他了?人在哪裏?”
十八年了!怎麼就突然又冒出來了?
這樣的事,任憑是誰都難心平氣和的接受。
燕廷襄扶她重新落座,方才不慌不忙的道:“娘娘先別急,這個人是被徐穆找到的……”
一聽是徐穆找到的人,何皇後幾乎又要坐不住,還好燕廷襄一直壓著她的肩膀才將她安撫住,繼續道:“這信物是半個時辰前我的人從徐家人手上搶回來的,那人並不在徐穆手裏,但是徐夫人現已在鳳寰宮了,想必此事貴妃娘娘也已經知曉了,侄兒之所以趕在這時候過來就是急著跟娘娘商量這件事。”
燕廷襄著,就叫了風七上前,讓她大致的將知道的有關燕北的情況都了。
何皇後一直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看似穩得住,可是握著座椅扶手的手指關節全都掐的發白。
最後,她才好不容易整合了得到的訊息,慢慢地忖道:“你是給大胤使團的接風宴上很有可能會翻出這件事來?”
燕廷襄點頭:“胡氏手裏沒了這件最重要的物證,她就更不可能拖下去了,依我的判斷,她多半是會快刀斬亂麻,見到人確認之後就會當眾揭穿。現在除非以快製勝,否則一旦錯過了這個時機,她就不好再翻身了。大胤那個晟王那邊到底知不知情或者有沒有打算參與我不知道,不過依照這位風七姑娘所言,那個叫做燕北的子是很得蕭樾器重的,他極有可能會幫忙。”
一旦蕭樾那邊帶了燕北進宮讓他和皇帝還有胡貴妃當場相認,那麼不管他們手裏有沒有這件證物,都是被對方搶占了先機,後麵要扭轉就很是要費些力氣了。
何皇後定了定神:“是!絕對不能給她這樣的機會!胡氏那個賤人這些年一直不死心的在找那個孽種,當年害死了本宮的皇兒還不夠,還一直從中作梗非要跟本宮爭個高下,要不是她狐媚惑主,一直在皇上那吹枕邊風,你早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了。她想借那個孽種翻盤?做夢!”
自從十八年前,她跟胡氏之間就已經結了死仇,勢不兩立。
何皇後臉上現出狠戾的神情來,再次看向了燕廷襄道:“你向來都是個有主意的,這樣急著來見本宮是你心裏是已經有了打算了麼?事不宜遲,我們得趕快定個章程出來,絕對不能讓胡氏那個賤人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