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蕭樾為什麼敢這麼做?還有做了這件事之後要如何善後和收場?
她把臉藏在他的頸邊,半不一個字。
蕭樾彎身坐在床邊,像是哄孩子似的手掌一直撫著她後背,輕聲的道:“你什麼都不用想,本王跟你保證,不會有事的!”
現在這個時候,讓她什麼都不想是不可能的。
可事到如今,武曇確實也知道她現在是什麼也做不了的,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蕭樾的安撫和承諾,對她來其實起不到什麼作用,隻是這一刻她心慌意亂,又不知道何去何從,就想抓住點什麼。
所以她就緊緊的抱著他,用他的體溫和話語來叫自己慢慢的平複下來。
武曇的心思不定,這一晚注定是做什麼事都打不起精神來的,所以就連澡都沒洗,蕭樾安撫了她好一會兒才將她哄進了被窩裏。
她不話。
他也不逼她,隻是替她掖好被腳。
見她睜著眼睛躺在那,就又俯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吻,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好好照看著。”燕北等在院子裏,蕭樾吩咐了兩個丫頭一聲就徑自走過去。
青瓷和藍釉進得房間,關上門。
她們都以為武曇睡了,兩人就在外間的榻上鋪床,並沒有進去打擾。
武曇瞪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幔帳,睡意全無。
蕭樾在這裏做了這麼大的動作,且不論他究竟意欲何為,就隻衝著私奪兵權這一項——
以後也是沒辦法對皇帝交代的。
隻要事情傳回京城,就必然掀起軒然大波,一頂亂臣賊子的帽子指定是會扣牢了在他頭上。
他如果想要擺脫,大約真的就隻有起兵造反這一條路可走了……
武曇的心裏,其實沒有預期中的哪種畏懼,也許是因為皇帝想殺她,也許是因為蕭昀對她的厭棄,在那雙父子麵前,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蕭樾這邊,所以她似乎也不是害怕會得要跟著他走上這樣一條路……
可是——
這樣的事情本身就是叫人難以接受的!
謀朝篡位,並不是一句話簡單就行的。
何況她的身後還有定遠侯府,還有她的父兄親人!
一旦這件事發生了,就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的!
武曇的心緒難平,已經無心去聽外麵的動靜,隻是閉上眼,死死的攥住了被角強迫自己入睡。
院子裏蕭樾看到燕北也沒有多少意外,隻是問他:“南城那邊誰去了?”
燕北道:“曲林。”
頓了一下,才又補了一句:“我這邊有點事絆住了,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這院子裏另外兩邊的人都沒起疑。”
徐穆那個人,也是遊走於朝堂多年的,並不是好糊弄的。
蕭樾今沒帶燕北,一來是因為想讓他去南城主持大局,另外也是讓他想辦法引開徐穆的注意力,或者是絆住了他。
燕北沒事發生,他也沒問個中細節,剛要再話的時候,院子外麵卻有個隨從快步走進來:“王爺,季大人那邊出事了。”
蕭樾和燕北齊齊轉頭。
蕭樾問:“怎麼?”
那隨從道:“好像是吃壞了東西,上吐下瀉已經一個多時辰了,隨行的太醫去看過,也灌了藥,可是目前還沒有半點起色,那邊院子裏的下人這才不得不來稟報王爺,怕是再拖下去會出事。”
上吐下瀉?如果止不住,幾個時辰下去,也是會折騰喪命的。
蕭樾的眸光一凜,抬腳往外走:“本王過去看看。”
沒示意燕北,燕北也主動跟上了。
蕭樾一行步履匆匆趕到季遠住的那個院子的時候,那院子裏已經站滿了人。
這次前往北燕的大官員起來一共十二名,除了蕭樾,就以兩位副使季遠和薛文景馬首是瞻。
現在季遠病在裏麵,並且聽還有風險,其他人哪裏還有能坐得住的?十一個人全都過來了,擠在院子裏,神色焦灼的盯著裏麵的屋子。
那屋子的門窗都開著,就是站在院子裏都隱約能聞見一股怪味兒。
“王爺!”看見蕭樾過來,薛文景連忙帶著眾人行禮。
蕭樾也沒往裏邊去,隻看著婢女端著盆盆罐罐裏外忙碌,冷著臉問:“怎麼樣了?”
“這……是不太好!”薛文景道,神色十分的忐忑和焦灼。
蕭樾斜睨了他一眼。
他突然覺得這目光很有幾分殺氣,頓時脖子一縮就快步往裏麵走去:“微臣再去跟太醫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