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旁比的男人拖了拖她,一臉的不耐煩,搞什麼啊。羅箏是誰?
熙晚害怕再聽到那些惡毒的語言從燕子漂亮的一張嘴裏出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她一個巴掌打在燕子的臉上,聲音堅定無比,你******給我閉嘴。
而此時,羅箏就站在幾米開外,捧著一個兩米高的大娃娃,筆挺地站著。
燈光柔和地打在他的臉上,照得他的臉那樣的悲傷。
那是一個她似曾相識的羅箏,悲傷的,像失水的水母一樣脆弱的羅箏。
燕子挨了一巴掌,但見到羅箏,卻是大吃一驚。而她旁邊的男人,去生氣地掐住了熙晚的胳膊,大聲吼道,找死啊你。
羅箏衝了上來,一把將男人推開,將熙晚扯到他的身後,然後冷冷地掃了一眼旁邊驚慌失措的燕子,瞪向那個方才看起來還彬彬有禮此刻卻張牙舞爪的西裝男人呢。
羅箏和男人大打出手的時候,熙晚哭了。
而淩燕子則在旁邊尖叫著喊人報警。熙晚幾乎氣壞了,一把將淩燕子摁住,大聲說你夠了沒有!
羅箏太瘦小了,雖說身經百戰,卻還是占了下風。
而這時候,酒吧裏的那個曾被羅箏用破酒瓶抵著喉嚨的男人也出現了,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她想,那是她幹過最瘋狂的事吧。
她搶過旁邊一個路人的雨傘,直接照著來人一棒打下去。
熙晚畢竟是女生,氣力不足,那一棒子根本不起效果,男人上前去,和西裝男一起摁住羅箏。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知有誰報了警,而熙晚卻等不到警察來,眼看羅箏就要支撐不住,衝了過去,就咬男人的手臂。
她也沒有想過為什麼要這麼做,隻是覺得,保護羅箏,竟然成了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就是這樣狠狠的一下,羅箏掙脫開來,然後拖住熙晚的手就跑。
牙齒裏有點血腥的味道,莫名其妙地又下起雨來了,兩岸的燈火,在雨水裏變得朦朦朧朧。一切都有點像做夢,除了腳上被野草劃傷的疼痛提醒著自己。
16歲,她是這樣愛過一個人。
她一直覺得,逃亡的那一刻,他們有一點點像亡命鴛鴦。
他們沿著公路一直奔跑,其實後頭已經沒有人了,可是羅箏沒有停下腳步來,她便也緊緊地跟著。
次日,羅箏才帶她沿著公路找車,這才知道,兩人竟然徒步走了10多公裏。
那10多公裏,卻是她日後最最懷念的一場逃亡。
頭一次,熙晚覺得,也許羅箏也不是那麼的騎士,他也需要保護。
那天晚上,霧打濕了他的衣裳,熙晚隻覺得,此刻靠在她肩膀上的羅箏,脆弱柔軟得像是初生嬰兒。她多不希望看到他醒來後悲傷的眼睛。
失戀後的羅箏變得沉默寡言,他陪著熙晚到處打工,他咬著那句“我會替你把錢還光”不放。其實熙晚想,那不過是他轉移視線和悲傷的一種方法吧,她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羅箏,更不願意看到他疲憊的雙眼。
她似乎隻會給他帶來麻煩。在飯店打工時,他因為她和客人打了起來。羅箏寡不敵眾,掛了彩。
她心疼地陪著羅箏去那家經常光顧的小診所,一路上,她感慨地說,羅箏,其實都是我不好。你不必為我的事情這樣費心,這不關你的事。
羅箏強牽嘴角說,喂,丫頭,你可是交過保護費的啊,我要罩你的。
熙晚麵對這樣的玩笑,卻覺得悲傷極了。他失去了公主,所以要來拯救她,是嗎?這樣的結果她並不喜歡,她寧可見到一個和淩燕子在一起開開心心沒心沒肺的羅箏,自己多被他勒索幾個銀子也無妨。
而他們到了那個弄堂的診所時,卻發現大門是緊閉的。
問了鄰居,才知道老醫師一個星期前,去世了。他們說,醫師竟染上毒癮,輸了一大筆錢,那些無賴將能拿走的東西都拿走了,還打了老醫師一頓,老醫師沒挨住,又患上了傷風,很快便去世了。
終究是物是人非。他們愣愣地在門口坐了好幾個小時。那幾個小時,漫長得像一段人生。
其實人終究是在告別當中的吧。
爾後,羅箏強顏歡笑說,走,熙晚,我們去吃牛肉麵吧。
坐在小麵館,不知道為什麼,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這個小痞子一樣的少年,彼時沉默不語,叫一碗牛肉麵,埋頭隻吃。
羅箏紅著一雙眼睛,擠出一個笑容,熙晚啊,別怕,我們還這麼年輕……可是說著說著,卻覺得詞窮了,他隻能哽咽著說,以後,我請你吃大餐,咱們不吃牛肉麵了。咱光吃牛肉,好嗎?
與錢有關,青春該有多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