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的手在汩汩得流血,上麵還紮著一塊玻璃,嚇得葵花一驚。
大熊想了想,覺得有些英雄氣短,就鬆了手。
安德痞裏痞氣地瞪了葵花一眼,然後又風一樣地跑進了急診室。
後來葵花也想不通,她怎麼就神經搭錯地喜歡上了這個沒有教養專戳人家軟肋但是流血疼痛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奇特小混混了呢?
而且那喜歡就像潮湧,一發不可收拾。
是誰用一根針,紮破了她藏在肚子裏的寂寞,讓她忽然之間,迫不及待地想要摘到幸福?
2、
葵花知道,每個星期三的下午,安德都會在她家樓下的廣場踢球,其他時間不定地在那裏打群架或者單挑。
因為很巧合的是,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裏。
其實也沒啥新奇的,小區是新建的,安德和大熊都是新搬進來的,沒有相互見過麵,太正常不過。
大熊和安德沒有單挑成功,因為安德被大熊救了一命。
那天葵花和大熊在超市裏碰到,兩個人都買了大把大把的吃的,葵花看到大熊的時候,再看看自己懷裏的零食,特別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們能理解被抓到犯罪的那種感覺嗎?對於一個胖子來說,葵花的罪便是買很多很多導致自己更胖的東西。
他們一塊兒回家,大熊替葵花拎她的購物袋,葵花眯著眼睛企圖擋住落進她眼睛裏的陽光,一邊念叨著,等吃完這袋,我就減肥。沒有注意到大熊正衝著她樂嗬嗬地笑。
他們在廣場上碰到了安德。或者說,是安德和一群小混混。三四個人打一個。安德像董存瑞似的有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氣魄,他是那麼的瘦,脊梁骨貼在衣服上,給葵花以淩厲的觸覺。
那些蟄伏在她心裏無處可去的心疼就這樣冒了出來,她拉了拉大熊的胳膊,喊他,快啊,大熊,快去幫幫安德。
大熊十分不情願地救安德於危難之中後,安德臉上破了一塊皮,衣服也被撕破了一截,他甕聲甕氣地跟大熊說,謝謝你了兄弟!我安德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麼麻煩找我就是了!
大熊撇撇嘴,指指一旁瞪著眼睛的葵花說,別謝我,要謝謝她。是她非得要我幫你。
葵花就這樣看著安德,看安德十分輕蔑地拋過來一個眼神,然後停留在她的兩大袋零食上,嘴巴抿了抿,朝她笑了笑。
葵花慌了,立馬將兩袋東西都往大熊懷裏塞,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都是大熊的,都是大熊的。
必須承認,安德的那句“她那麼胖”對葵花來說,是在心裏猛紮了很多個針眼兒。
分道揚鑣的時候,大熊把葵花賴在他頭上的零食還給她,葵花卻怎麼也不肯要,大熊說,怎麼了啊。
葵花險些哭了,她說,大熊,我覺得,我還是現在就開始減肥吧。我太胖了。
葵花的家在8樓,她沒有坐電梯,而是費力地爬了上去。滿頭大汗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葵花忽然哭了。
在安德輕蔑的眼神裏,葵花曾一度沒了的心沒了的肺,都長了出來,並且脆弱極其。
因為足球,安德和大熊成了朋友,大熊個子高,力氣大,跑得也快,安德卻是拚著一股蠻勁,成了一個狼性十足的前鋒。
葵花喜歡捧著兩罐可樂看他們踢球,在她的眼睛裏,安德成了一道灰瘦的風景線,他飛到哪,葵花的眼睛就跟到哪。
踢完球,他們就蹲在小區的商店門口,聽安德嘰裏呱啦地咒罵贏了他們的球隊,罵他們野蠻,罵他們耍伎倆,大熊並不說話,一個勁兒地喝可樂,偶爾回頭跟葵花說一兩句話。
那時候,一個穿牛仔褲,花布襯衫的姑娘走過來,她的兩條腿就像兩根樹枝一樣瘦,了,錐子臉,還要命地白,紮起的馬尾一晃一晃的,背一個巨大的包,因為脖子長,表情又傲慢,葵花第一眼就覺得她像一隻天鵝。
她打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安德吹起了口哨,表情輕狂地盯著那漂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