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色微光將白霧暈染,被暈染的白霧在黑寂的山洞裏緩緩流動。
呼吸漸漸平穩,但是內髒卻開始隱隱作痛。撞破的額角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娜婭抬起手指抹了一下,看不清,但是卻有一股熟悉的惡臭纏繞在鼻尖。
「你終將也會被出賣,臭蟲。」不用多想,娜婭便能知道,那兩個鎖子鎧護衛能跟著臭蟲找到自己無非是兩種情況:他們找到了臭蟲或者臭蟲找到了他們。
“看著吧娜婭,臭蟲這種人你無論多麼真誠地對待他,他也會為了多一個銅子的利益出賣你。”這是媽媽在她們第一次遇到臭蟲那天晚上對她說的話。現在想來,以前那些在他饑餓的時候給他的食物確實不如直接扔掉來得好。那些鎖子甲的護衛肯定有足夠讓他出賣消息的報酬放在他麵前,娜婭想起了昨晚那個沉甸甸的錢袋。
「如果,昨晚我拿走了那袋錢……不……沒有用……媽媽已經……」娜婭蜷縮在洞壁角,僅剩的右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昨晚從監獄逃回家後,娜婭隻看到了倒在冰冷地上同樣冰冷的媽媽。
「如果,我的魔法再強一點……對……如果我的魔法再強一點,媽媽就絕對不會死……」臉埋在膝蓋裏,淚水卻流了出來。昨晚,在一群中高階近戰職業者近身壓製下,娜婭連使用魔法反抗的勇氣都沒有,而且她擅長的還隻是攻擊性不強的水係魔法而已。「不!要是我的魔法再強一點,我就能使用“水之依存”,媽媽的病就不會惡化了!」
但是,“如果……如果隻是如果,沒有下次的如果就是無用……”嘴上輕輕呢喃著媽媽說過的話,腦中明白這隻是幻想,心中卻不願相信……肚中……為什麼……那麼痛……
體內內髒的絞痛越來越明顯,連呼吸都開始費勁。「這……這是……看來我也不行了呢……媽媽,我們馬上就會再次見麵了吧……」淚水滑進了苦笑的嘴角,苦澀,還帶著一點腥臭味。
明月柯茵卡娜已經高高升起,夜霧森林這個隱蔽的地洞內,霧氣由一開始無規律的流動漸漸變成了向洞的深處流去。霧氣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竟帶起一股強風向洞內吹去,娜婭的頭發和大麾的衣角都被吹著指向洞內。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頭巨大的怪獸在洞內吸氣,想要吞吃掉一切!
娜婭想要逃走,可是發現自己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不是因為恐懼而渾身無力,而是被某種力量給控製住了。娜婭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精神力控製下的魔法元素。風還在加強,肉眼可見地加強。白色的霧被撕扯成了一縷一縷的向地洞深處灌去。
「這是……什麼情況……」再一次,在未知的恐懼下,娜婭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弱小與無助。她想要呼救,卻連呼救的勇氣都沒有。
風還在加強,白霧似乎要全被吸進地洞深處了。娜婭看得到,地上原本散發著朦朧微光的魔核現在差不多清晰可見了,都能看到魔核裏的魔力流被這古怪的狂風吹成一條線,刮進地洞深處。然而,地上的沙子塵土卻是一動不動,像是吹拂的狂風根本不存在一樣。
「等等!這……」娜婭這才發現自己的頭發和衣角都已經靜止不動了,但是自己卻仍能感到那狂暴的風還在,魔核裏的魔力流被吹出的速度越來越快!
沒有等娜婭回過神來,她全身的魔力忽然暴動,強烈的不適在娜婭看來是巨大的痛楚——比昨晚被斬斷左臂還疼!那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
右手下意識緊緊抓住了地麵,鋒利的石子劃破了手,但是卻被娜婭連同內髒的絞痛一起無視。和全身的魔力比起來,這些都是小事,不是麼?
沒有用,詭異的風凶猛地卷向地洞深處。從娜婭身上被抽出的魔力像一條輕柔的光帶,被粗暴地扯進洞內。娜婭感到自己的精神力軟弱無力,像是抓著一條被剝掉皮的新鮮藤蔓一樣,怎麼努力都抓不住。
藍色的水魔法元素和綠色的風魔法元素環繞在淡藍色的魔力帶附近,美麗而又令人絕望。
對峙……或者說徒勞地消耗這精神力,娜婭絕望地看著體內的魔力被一點一點抽出,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洞,卻被壓迫得站不起來。忽然,周圍猛的一亮,強烈的反差對比將娜婭刺激地暈了過去。娜婭的意識裏,最後的印象是明月柯茵卡娜的金色光輝還有那漫天繁星的光芒「居然連月光與星光都被吸進來了!」
夜已經深了,明月柯茵卡娜開始西沉,逐漸隱如西邊的薄雲中,月光黯淡,星光隱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