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任的表情似乎很凝重,他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他記起十年前的那個少年,那個少年的頭發也是白色,白的像雪,他黑色的瞳孔散發著幽暗的光,深遠悠長,卻完全看不見哪怕一絲的情感。雪一片片飄落,落在佑任父親的肩上,北方的雪比南國的雪要冷的多,佑任當時已經十二歲了,他們一家人為躲避追殺,暫住在一間低矮昏暗的土房裏,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就領著這個白發少年跟父親交談著,佑任也記不得他們談的是些什麼內容,隻記得那天的雪下的很大。
這裏卻沒有雪,隻有血。男子的臉上多了一道血痕,那是淩梵攻擊留下的。淩梵並沒有表現得很驚訝,如果一招就把他解決了反而會讓他驚訝些吧。
男子扯掉了手臂上破爛的衣袖,露出同右手完全不一樣的左手,這是一隻怎樣的手,幹癟的隻剩下皮包裹著骨頭,由於臂膀上長年累月箍著厚重的鐵圈,使血液得不到循環,看上去完全與他健碩的身體格格不入,就好像是從幹屍上接過去的一樣。
男子笑了,笑的時候臉盤扭曲而猙獰,淩梵就這樣呆呆的看著他,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關注一個人,他忽然感覺到一絲悲涼,為何此他要如此對待自己,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僅僅是落楓麼?
淩梵不知道的是殺手殺人既然不需要任何理由,那麼他們做什麼事都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們沒有情感,他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命令。
男子的劍如鷹擊長空,迅猛而有力,很明顯的是他出劍的速度與移動的速度有比剛才快了不止一兩倍。淩梵還沒反應過來,男子的劍已經向他的頭頂呼嘯而來,轟隆一聲,兩件兵器相交,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佑任的刀已經出手,男子的劍不斷的刺出,每一劍卻不是對著佑任,而是向淩梵的命門刺來,淩梵連連後退,佑任左推右檔,也跟著他的步法向後退。
“你在發什麼呆。”佑任怒道。“我——”淩梵欲言又止,他知道戰鬥時走神不僅僅是對決鬥本身的不尊重更是對生命的輕視。
佑任的刀又呼嘯而去,原本被樹遮擋得死死地小道掛起了一陣旋風,吹得樹枝四處搖擺,這是佑任開啟了二刀“辛月”後,由於力量與速度的急速變化,使得佑任周圍的空氣加熱,佑任的移動讓冷熱空氣對流從而形成旋風,這一招的名字便為“旋風斬”。
淩冽旋風像一把把無形的刀刃,撕裂著接觸到的一切,楊柳的樹幹無形的多了許多疤痕,柳絮像秋葉般落下,男子向後一躍數丈,佑任的刀猛的朝他劈去,那名男子卻依舊沒有閃避的意思,他豎立的站在那,眼睛像野獸般注視著撲麵而來的那迅猛一斬。又是一聲轟隆。
小道上多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坑洞的四周還在刮著微風,坑的形狀呈放射形,像是一條條從中心點發射出去的線。佑任的右手在滴血,很明顯這個招式還並不成形,這招威力雖強,但由於波及的範圍巨大,使得人在施展時會因此而受傷,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佑任卻沒有想這麼多,剛才如若不使出強橫的招式將那男子逼退,而是一味的後退,他們兩人必定都會被逼入絕境。
男子所穿的衣物已殘破不堪,佑任卻發現他身上沒有一道傷痕,佑任的背後不禁一陣冷汗冒出。不論是淩梵剛才所使出的“雨衝”還是他施展的“旋風斬”,都屬於大範圍型攻擊,雖說不上盡數都能擊中目標,但既然那男子沒有閃避,就不可能不受到一絲傷害,而且很清楚的是他的衣服被割得粉碎,但他的身體卻絲毫未損,難道他的身體是用鋼鐵所鑄,所以在麵對他們的攻擊時才沒打算閃避,隻因他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的攻擊放在眼裏。
淩梵的目光在男子的身上不停的搜索著,他隻希望找到哪怕一絲被擦破的皮膚,但他沒有如願。男子接過身後隨從丟過來的衣物道:“差不多該結束了。”這是他從見麵到現在所說的第一句話,但這一句話就已能讓人感到絕望。
淩梵將落楓收回劍鞘,釋然笑道:“已經結束了!”
的確已經結束,淩梵與佑任使出的都是他們所學的最強招式,卻連他半根毫毛也沒傷到,繼續打下去很顯然是沒有必要。
淩梵也早已做好了打算,和上次一樣,打不贏跑就是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他要趕時間去宛城,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淩梵不停地對佑任使眼色,佑任卻好似沒看到一樣;淩梵又幹咳了幾聲,佑任還是不理;淩梵急得直跺腳,大聲道:“佑任你這家夥,想在這裏過夜嗎?”佑任哼了一聲:“現在在哪過夜可不是我們說了算。”淩梵這才發現,他的腳現在卻已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