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入的水高一直保持在離玻璃缸子一拳的距離沒有再加高,所以我還可以繼續呼吸空氣,缸子裏的魚不定時的會互相撕殺,我的那半條魚放到了第二天已經不能再吃,不管是味道或是口感都叫人很想吃完馬上自殺,為什麼會這樣?我又弄了兩條活著的魚試了試,發覺味道還是那樣的好,可是這魚變質的速度也太快了些,現在我已經一次開始吃掉一條半的魚,但被我放進出水孔裏的魚還是到了第二天就完全不可以再吃,我很奇怪這個事。因為吃了魚,現在我已經恢複了些體力,經常會潛進水裏去活動,這樣遠比隻是攀住出水孔來的好,那樣呆久了身體會僵硬的不行,甚至酸痛的難以動彈,很快我在水裏的時間長過了站立。但不好的是,我腿上的硬塊更大了更多了!我隻有經常的將腿抬出水麵,盡管露出的部分很少,但我希望可以靠脫離感染緣來緩解一些病變的速度,奇怪的是,每當我把腿露出水麵,腿就痛的厲害,索性我也不再那麼做,任其發展!
我現在可以象魚一樣遊來遊去,也開始慢慢適應了水的味道,腿在水裏不會覺得疼痛,我越來越覺得在水裏其實感覺也沒那麼差。我甚至還可以躺在水裏短短的睡上一會!隻是覺得腦子經常處於空白狀態,為此我很恐慌。
不知道我在水裏呆了多少天,但有幾條最先投放下來的魚已經長到誇張的程度,我將臉貼在玻璃上,這是我經常喜歡做的事,雖然外麵很黑,但那是我所渴望的世界,正當想轉個身抓一條魚來填肚子時,一條有些刺眼的光線射了進來,已經很多天沒有開啟的門,開了,我不想去理會魔法師,就自顧自的去尋找自己的美餐,但我錯了,因為這一次響起的並不是那個魔法師的聲音,而是一個女人聲,她走到玻璃缸子前敲打著玻璃,接著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的反映真的已經變的相當慢,她叫了很多聲,我才去理會,我又將臉貼在玻璃缸上,我的頭發在綠色液體裏四散飄著,遮擋住我一部分的視線,但我還是認出,那是法西瑪,她邊上還站著一個男人,是,是武官,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忘記了自己在水裏,竟然張開嘴想要求救,可嘴一張開就被洶湧而來的液體魚貫而入,我被嗆的夠戧。
“雷璨,你說話啊,說話。”武官的聲音都變了調,可是我卻不能走到他身邊安慰他,輕聲的告訴他,我沒事。我實在太高興,隻傻兮兮的看著他微笑,相信當時給武官的感覺一定極其詭異,一隻盛滿綠色液體的玻璃缸,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女子,努力撥散開散亂的頭發,極其僵硬的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滴東西從我眼中滑了出來,說是滑並不恰當,它還沒在我臉上有所停留就已經融進綠色的水裏。
“別叫了,她說不了話,你沒見她在水裏嗎?”法西瑪很理智,四周尋找著東西,高根鞋踩的地麵噔噔響,當然我是聽不見的,水可以隔音。我隻能依稀聽見他們講話的聲音。
她終於拎著一隻椅子走回來,塞在正在扒玻璃的武官手裏,武官想都沒想就操起了椅子,在揮動之前還不忘記比畫著叫我後退,我很聽話的向後退了退,玻璃缸比想象的堅硬的多,武官連揮了數下有沒有出現裂縫,急的在地上轉個不停,想尋找破缸的辦法。法西瑪平靜的站在原地,雙手揉搓著。我絕望的看著這兩個想解救我的人,心裏終於破滅了最後的一絲幻想,既然他可以關我進來,就一定不會輕易叫我逃脫,這在我看見他們時已經想到,隻是自由就在玻璃缸的對麵,看起來也隻不過薄薄的一層,怎麼能不叫我期盼。我能做的隻有抓緊時間看看這個我為他甘願被囚禁的男人,我飄在水裏,動也不動的看著武官,武官憤怒著罵著,然後也看向我,看的出他更想多想想把我弄出去的辦法,突然間我覺得很幸福,畢竟看著喜歡的人為自己著急是幸福的,我閉了閉眼睛,想再擠出一個笑容,然後最好他們就趕快離開,離開後再也不要回來,我不想如此痛苦,但那個簡單的笑容在這時卻如此的艱難,我根本笑不出來,不知道是臉上的神經已經僵掉還是心裏實在難受的不行。
武官急的似乎要哭出來,法西瑪不斷的看著手表,魔法師可能不在家,不過就算等到一天一夜也應該破不了缸,法西瑪指了指手表象是催促武官要趕快離開,武官甩開她的手,瘋了一樣撲在玻璃缸上用拳頭狠命的砸著,椅子都砸不破的缸,手又怎麼會弄破,我向前遊動著,扶在玻璃上,心酸的看著這個瘋狂的男人,他的手已經由青紫變的脫了皮,再幾下玻璃上已經斑斑點點的落下了血跡,我的眼淚真的無法再忍耐,奪框而出,雖然仍然被吞嚼在綠水中,但也流進了我的心裏,武官還是沒有放棄,仍然一拳拳砸在玻璃缸上,法西瑪搖著頭,卻沒有走上來阻止。神,神啊,如果我就此死在這個男人麵前可以阻止他再這樣傷害自己,那我寧願死掉,自私的死去,留給活著的人獨自想念。突然玻璃缸因為武官的撞擊而觸動了某個設置,原本沒有再注入水的孔管現在正在大量的加水進來,我浮上水麵大口的呼吸一下這並不清爽的空氣,然後並沒有掙紮,我不是想死嗎?那現在我可以達到我的目的了,我揚頭看看天的方向,仿佛看見了片片的白雲,仿佛看見了灼熱的太陽,也似乎看見了滿天的星星,我從不知道原來人將死的時候是會如此的平靜……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叫我留戀的,那是父母家人,但他們有豐足的家業,足可以富足的生活,可以放心,可,眼前的人,為什麼叫我如此的不舍?叫我禁不住一陣陣的心疼,再看武官時他已經開始用頭去撞玻璃了,他要幹什麼?想和我一起死去!我笑了,這一次是發自心底的微笑,這個男人好傻!笑過之後,心猛烈的抽痛著,不知道是因為水已經高到另我無法呼吸還是我的心髒已經開始無法負荷這樣的心疼!突然一股甜腥的液體從喉嚨湧出來,在綠水裏一圈圈的暈開,我很想唱歌!我張開了嘴,不再去顧及綠水的肆虐湧入,我真的開始唱歌,一種奇怪的歌聲,象海豚的絕唱。
我的歌聲穿過了想奪走我生命的綠水,也穿過了囚禁我的玻璃,穿過了一切阻礙到達我愛的人身邊,武官停了下來,他已經注意到綠水淹沒我的頭頂,並且還在繼續漲著,他在哭泣,眼淚無聲的落下,一個男人的哭泣,足可以抵擋千軍萬馬,如此絕望又淒美的眼淚,不是屬於女人的,而應該屬於從不輕易哭泣的男人,我相信,這是我一輩子見過最叫人心動心碎的眼淚,來自愛人的眼淚。
我還在繼續唱著,用最後的力氣,唱到窒息死亡的瞬間,可是我發現有什麼不對勁,我身邊的水正在流出玻璃,不,不是幻覺,玻璃上正出現許多細小的裂痕,水就是從那些裂痕中流出來的,法西瑪最先發現了異象,拿起椅子向那些裂痕擊打,幾下之後裂痕更大了,綠水大量的泄出去,我又可以呼吸到空氣,頓時感覺世界又回來了,我已經停止了歌唱,看著武官在法西瑪手裏搶過椅子,猛烈的砸著玻璃,“砰”一下,玻璃發出悶悶的響聲,水帶著我癱向地麵。
武官甩下椅子奔到我旁邊,一把把我抱在懷裏,緊到叫我差點二次窒息,向外掙著,但很快就放棄了掙紮,任憑自己被他抱的緊緊,抽動了一下鼻子,貪婪的去索取他身上的氣息,武官,我又見到你了!
法西瑪走上來一拳打在武官頭上凶凶的看著他。
“要感動回去再說,麻煩!”說完抬屁股先走了出去。
“還好嗎?可以走嗎?”武官啞聲問,我輕點了點頭。
他先站起來,然後伸出一隻手拉我起來,我的腿此時痛的厲害,一點力氣也沒有,幾乎立刻就又跌回到地上,屁股結實的親吻到堅硬的地麵,武官索性一把橫抱起我來就往外走,另一隻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抓著一條魚,本想扔掉,卻遲遲沒有那麼做。
全身濕噠噠的依偎在武官懷裏,看著他的側臉,許久都挪不開視線,我真的在他懷裏嗎?真不敢相信,很累,很想閉上眼睛,但害怕再次張開眼時,一切都是隻是自己虛妄的想象,向武官身上靠了靠,頭依在他稍顯單薄的胸前,一股奇怪的感覺立刻驅散我全身的濕意,武官抱我的手很緊,呼吸因為重量變的急促,不時的低下頭匆忙的看我一樣,什麼話都顧不上說,但我讀的懂他的眼神,他是在說,再等一會就一會,就可以帶我回家。
法西瑪在狹長的走廊上快步的行走,頻繁回頭用眼神催促我們的速度,她很緊張,這樣的她看起來很怪異,畢竟法西瑪在我眼裏是極其不簡單的女子,現在的她如此緊張,難道是因為那個男人?想到他,我在武官懷裏不由的顫抖了一下,雖很輕微可還是被武官感覺到,他在我身上的手緊了緊,象是輕輕的安慰。
走廊出奇的狹長,連續轉了三道彎可前麵出現的還是見不到盡頭的走廊,法西瑪站在一盞昏黃的射燈底下,雙手又交錯在一起,肩膀微微聳起,姿勢看起來十分滑稽。
“怎麼了?”武官有些氣喘的問。
“你數過我們轉了幾個彎嗎?”法西瑪停下那奇怪的動作,直勾勾的看著武官。
“我沒數啊,你在前麵走那麼著急,哪顧的上數。”武官還是堅持抱著我,手臂都微微的顫抖,但卻硬撐著,好象生怕一放下我,我會又消失不見一樣。
我撥了撥武官,然後向下努努嘴示意他把我放下來,武官固執的搖搖頭。
“放她下來吧,事情好象不對。”法西瑪看了武官一眼。他這才把我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