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的濃蔭中,兩個年輕的男子,身上都是紅黑相間的蠟染麻布馬褂。高個子的皮膚黝黑,頭上纏著黑色的頭巾,方臉高額,耳垂上麵吊著一隻明亮的銀環。矮個子的腰間捌著一把彎月鋼刀,兩個人正站在一個高高的土堆前麵,用鏟子翻開土堆,正尋找著什麼。
牧若惜感覺到肩頭被蘇寧輕輕拍了拍,回過頭,蘇寧看著那兩個土堆悄聲說道,“蟻塔…….他們也在找蟻卵……”
牧若惜瞬間醒悟過來,但是,剛才那倆個人的對話,她聽得斷斷續續的,似乎是,“土司……要處理什麼人……”
她腦子一亮,附到蘇寧的耳邊,“啞巴姑娘呢?”
蘇寧眨了眨眼睛,然後向兩苗人的方向看過去,張望了片刻,搖了搖頭,“我去救你的時候,她一個人留在這裏挖蟻塔呢!”
牧若惜朝著他的腦門彈了一個暴栗,鄙夷道,“你這個笨蛋,怎麼現在才說?人早被抓走了!”
“我剛才沒有注意啊!哪裏會知道這個地方也有人,你看他們的裝束,分明是野蠻的苗民,我怎麼會……”
“砰!”蘇寧腦門又挨了一個勝生生的響崩。
牧若惜白了他一眼,不依不饒地說道,“誰跟你說苗民是野蠻人?告訴你,姐姐我也是苗人……我野蠻嗎?我哪裏野蠻了?”
蘇寧摸了摸腦門,還別說,眼前牧若惜這副蠻橫的樣子真挺野蠻的。不過,他並沒有把牧若惜的話當真,隻是以為她生氣了。
兩個人正爭得不可開交,突然間,兩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喂!什麼人在這裏鬼鬼祟祟的?”
正是方才挖蟻塔的兩個苗人,矮個子苗人手裏拿著彎刀,操著生硬的大理官話冷冷地望著他們。
“是不是你們把啞巴姑娘給抓起來了?”蘇寧從來就不知道畏懼是什麼意思,特別是在牧若惜的麵前。他甩了甩額前的碎發,將牧若惜藏到自己的身後,然後抬著下巴以一種盛氣淩人的架姿望著這兩位苗人。
那矮個子苗人看到蘇寧的表情,與高個子苗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將彎刀逼到了蘇寧的胸前,怒瞪著雙眼,“抓回去做奴隸吧!”
蘇寧的眼神稍稍有些鬆動,垂眸看了一眼那寒光閃閃的彎刀,那鋒利的刀尖,還帶著一些可疑的血跡。心裏的勇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他咽了一下口水,安撫牧若惜道,“不要害怕……”
牧若惜眨了眨眼睛,“我不害怕!”說完,便是推開蘇寧,向著那位苗人漢子說道,“兩位大哥,我們出來尋找蟻穴的。不是來給你們找麻煩,叨擾之處,還請見諒!”
此話一出,兩名苗子漢子就怔了,因為牧若惜講的是純熟的苗語。而一旁的蘇寧卻是一臉莫名其妙,牧若惜講的話他根本聽不懂。接下來,他不得不承認牧若惜確實是他口中野蠻的苗民。
牧若惜嘰裏呱啦地與兩位苗人漢子說著話,蘇寧聽得是滿頭霧水。
起初,兩位苗人漢子是一臉驚疑,跟牧若惜講了一通以後。便是瞪了蘇寧一眼,然後收到了彎刀。牧若惜又講了一翻,他們便是鬆手離去了。
蘇寧鬆了一口氣,然後定定地看著牧若惜。
那眼神,足夠能殺死一頭螞蟻,“你真的苗人?”
“當然是,在桃花山的時候,我就跟雲仙人說了,我是苗人的後裔啊!”牧若惜白了他一眼,把他推遠一點,“走吧,先找到啞巴姑娘,不然就麻煩了!”
蘇寧摸了摸腦勺,一時間也想不起來,牧若惜是否有說過這樣的話。隻是想起那個時候,他很想憑著自己是雲仙人弟子的身份在牧若惜這個漂亮的小丫頭麵前炫耀一翻。可惜,這臭丫頭居然比他更厲害,後來……
“走吧!”
牧若惜都走出了老遠,看到蘇寧還在發呆,便回過頭來,崔促了幾聲。蘇寧的臉,不知道為啥又冒出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低著頭緊走幾步,便是與牧若惜並肩而行。
“你剛才跟他們說什麼呢?”
“不告訴你……你不是說野蠻的苗民麼!”
蘇寧也汗了一把,野蠻的苗民是從他爺爺蘇太師的口中說出來的。聽說有幾處苗疆土司管理的地方,每年的稅收都不好征收。
他們對付朝延,想出來的辦法盡是花樣百出。最常用的便是用蠱,好好的地方官派過去,回來的時候,都是昏乎乎,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在他的印象中,苗民就是不識禮儀的蠻夷之族。
但是,眼前,這個青春而纖細的身影,巧笑倩兮,這怎麼跟粗魯和野蠻聯係起來嘛!
正胡思亂想之際,牧若惜停了下來,由於慣性的作用,蘇寧差點撞到她的後背上麵。她回頭推開蘇寧,“往回走吧!你剛才不是說啞巴姑娘在哪裏挖蟻穴嗎?走,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