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軒與龍魄離開日月山之後,即與餘天權分道揚鑣,星夜兼程趕回‘禦龍山莊’。
一路上,二人緘口不言,心事忡忡。
日月山一行,雖未探得實據,以證實乾長老所言,然則,從坤長老字裏行間所透露之意,天門峰必然變故叢生,落入他人之手,否則,坤長老等人絕不會欲言又止,對他二人旁敲側擊,言中有骨。
“少主……”龍魄尾隨其後,低聲喚道。
段雲軒止住了腳步,轉身對其問道:“世叔,此行可有收獲?”
龍魄皺眉舒緩,淡然一笑,道:“此地無銀三百兩……坤長老言不由衷,必是受製於人!若非如此,又怎會句句語帶雙關,言之有物……”
“不錯!小侄與世叔所見略同……”段雲軒笑著點了點頭,而後,斂起笑意,憂慮言道:“不過,即便如此,坤長老是否能明白我等用意……?”
“少主寬心,坤長老必然知曉……”
段雲軒聞言,好奇道:“喔……不知世叔又是如何傳訊予他的呢?”
龍魄暢然一笑,仰天而望:“在下亦是臨時起意。少主,可還記得餘天權見到‘乾元殿’之時,曾低語了一句……?”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段雲軒不假思索地念叨,忽地恍然大悟,道:“莫非喻指乾……”
龍魄伸手阻止,道:“少主,心領神會即可,莫要宣之於口,以防隔牆有耳……”
段雲軒欣然一笑,點了點頭。
“少主,我等這就連夜趕回躍龍池,稟報莊主……”說完,祭起法寶,禦劍飛行而去。
段雲軒見狀,亦緊隨其後,往躍龍池方向疾馳。
躍龍池,禦龍山莊。
是日,段天成輾轉難眠,雞鳴時分即獨自一人漫步於‘竹韻苑’中,以舒心頭煩悶。
黎明破曉,晨曦微露,霧氣繚繞於蒼勁有節的竹林之間,如夢似幻,猶如仙境一般,澄清無瑕,不染塵垢。此苑亭台樓閣,廊腰縵回,加之小橋流水環繞其間,與亂石堆砌而成之假山相互襯映,顯得擁簇的各色篁竹,風影綽綽,更顯多姿韻態。
段天成迎風傲立,沿著蜿蜒曲折的小徑,漫無目的地遊走著,即使滿苑花團景簇,蒼翠欲滴,亦留不住他的腳步。
俄而,坐落於荷花池西邊的湖心亭之中,有一孤影憑欄而望,仰天長歎,似心有所憂。
段天成心中納悶,遂尋路一探究竟,不料,竟是夙夜憂歎的乾長老,不由關切問道:“乾師弟,天色方明,未曾料到你也在此處?為兄觀你氣色,疲乏不堪,眸泛血絲,莫不是徹夜未眠……?”
乾長老心中憂慮過甚,又一夜不曾合眼,心神渙散,故而,未曾察覺到段天成行跡,仍是呆怔於原地,不曾應聲。
“乾師弟……”段天成提了提音調,平心靜氣地又喚了一聲,似對乾長老的置若罔聞未有怒氣,胸襟之寬廣,無愧於一莊之主的氣度。
乾長老聞言,木訥地轉過身,一見是段天成,即勉力一笑,道:“段師兄,小弟失禮了……”
段天成擺了擺手,於亭中的圓凳上坐定,道:“乾師弟,坐吧!此處並無外人,不必拘束……”
乾長老歎了口氣,神色萎頓地坐了下來。
“乾師弟,恕為兄直言,日月山怎會變故如斯,莫不是與人結怨,上門尋釁?”
乾長老眸光清冷閃過,怔怔望了一眼段天成,而後,幽深的眸子輕動靈轉,道:“段師兄,莫不是疑心在下有所欺瞞,陷你於不義……?”說完,轉過頭去,神情哀傷地望著滿苑氤氳不散的薄霧。
“乾師弟多心了……如此大事,須臾之間,在下又怎敢妄下論斷?況且,而今日月山情形未明,諱莫如深,若一招不慎,打草驚蛇,豈非弄巧成拙?”
“也不知此時日月山是何等境況?諸位師弟與一眾弟子又是否安好……”
段天成正欲好言安慰,豈料,一陣步點從苑門口傳來,而後,龍涇劍侍立身於通往湖心亭石子路上,拳掌相抵,正欲言語之時,忽見乾長老亦在亭中,話到嘴邊應是咽了下去,猶豫不決地看著段天成,似在等候著什麼。
“二弟,乾師弟並非外人,無須避及!說吧……”
龍涇點了點頭,拳掌相抵,道:“稟莊主,四弟…不,是龍魄劍侍回山了……”
聽他這一席話,乾長老臉頰上的肌肉促然一動,沉吟良久,低聲說了句:“龍魄劍侍……原是下山去了……”
段天成聽到龍魄打探回山,欣然一笑,道:“走,乾師弟,與我二人一同去‘龍吟殿’,說不定二弟打探到什麼重要的情況……”
龍涇略帶難色地看了看乾長老,似乎有些不自在,卻終究未出言阻止。
“段師兄,在下徹夜未眠,甚感倦乏,且先回別苑稍適歇息,可否……”
段天成怔了一下,不由心裏犯嘀咕:日月山變故如斯,形勢急迫,心中最是惦念得,必是乾長老無疑。豈料,而今龍魄兼程回山,必有所獲,他卻言及倦怠疲乏,欲回廂房歇息,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