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為首的那莽漢把手一橫,擋住了二人的去路,言語張狂,挑釁至極。
段雲軒雖是私自下山,但也知此行的目的,原是不欲動手,以免露了痕跡,耽誤了爹爹交付予龍魄劍侍之事,不曾想,這些人不知好歹,竟不知天高地厚地攔住了二人去路,這下,段雲軒實在忍無可忍,一掌震開了莽漢的手臂,而後,當胸一腳,將那莽漢踹飛了出去,生生砸壞了幾張桌椅。餘下之人見此二人似有些來頭,亦不敢輕舉妄動,隻是手持著鋼刀,圍而不攻。
那莽漢爬起身,對著段雲軒大喝道:“臭小子,竟敢耍你爺爺!”說完,提刀直衝過來,為龍魄橫掃一腳,又是摔得不輕,疼得哇哇直叫。
“少主,我們走……”龍魄撣了撣衣衫,對段雲軒笑著言道。
段雲軒亦不願多生事端,教訓了這無知的莽漢,嚇得餘下之人皆不由閃至一旁,讓段雲軒與龍魄自行離開。
“怎麼,打了人就想走?”
段雲軒與龍魄聞聲,不由回頭望去,隻見廳堂東南之處的雅間之內,有一身著綠袍之人跽坐於鬆軟的錦席之上,斟酌自飲,卻是瞧不見此人的容貌。
段雲軒見他語帶譏諷,正欲出手,不料,龍魄攔住了他,搖了搖頭,隨後,上前一步道:“敢問閣下,我等是否有誤會……?”說完,直鼓鼓地盯著他的背影。
隻聞得那人冷哼一聲,道:“誤會?你這老家夥傷了我家小主人,也是誤會嗎!”說著,起身離席,轉身冷笑地注視龍魄與段雲軒。
“你這家夥,說話放尊重些,別狂犬吠日一般,擾了這清平世界……”段雲軒不甘示弱,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龍魄緘口不言,上下打量著,總覺得此人透著邪性,不似甘居人下之輩,然則,聽其所言,又分明是為晌午那縱馬衝撞的少年出頭,一時又不知此人底細,隻得拱手作揖,道:“閣下許是誤會了,晌午之事,在下為救稚童,亦是迫不得已,若有得罪尊駕主子之處,還望見諒……”
話音剛落,隻聽到段雲軒在一旁抱怨了一句:“世叔,何必與這蠻橫之人如此客氣……”
龍魄對段雲軒使了個眼色,提醒他此行的目的,示意其勿要多生事端,而後,和顏悅色,道:“既是一場誤會,還望尊駕海涵。我二人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這就告辭了……”說完,拉著段雲軒便欲離開。
豈料,那綠衣之人如鬼魅一般,瞬間移動,攔住二人去路,道:“既是誠信致歉,何不親自登門,以表誠意?閣下莫不是嘴上說說,心中則是不服?”
段雲軒本就與這人不對付,而今,聽到要他二人上門致歉,怎能咽得下這口氣,當即冷哼一聲,道:“閣下莫要欺人太甚了!我世叔寬宏雅量,才一再退讓,為的是息事寧人,免傷和氣!別得寸進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若論是非,你家主子當街縱馬,險些傷人性命,竟還敢大言不慚,讓他人俯首,豈不是笑話麼!”
“喔,如此二位是不肯屈尊俯就了?”綠衣人冷笑著言道,“也罷,那就莫怪在下不客氣了……”說完,袖口之處忽地滑落一把竹扇,扇骨呈墨色,卻又似玉石一般晶瑩,而那雪白的扇麵之上,針黹著歲寒三友,技藝超群,栩栩如生。
龍魄乍看之下,不由一怔,而後,揖手問道:“閣下可是‘墨竹居士’——公孫節?”
綠衣人聞言,訝然問道:“在下避世數十載,世人早已忘卻,敢問閣下是……?”
“在下‘禦龍山莊’——龍魄……”龍魄揖手見禮,而後,對公孫節引薦,道,“此人乃是‘禦龍山莊’少主——段雲軒,段莊主之獨子,雖在少年,卻是資質奇佳,日後必是一代翹楚……”說完,與公孫節暢然一笑。
段雲軒見狀,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二人方才還在唇槍舌箭,言辭相激,而今,竟化敵為友,如久別摯交一般,就席暢敘,滔滔不絕。
“世叔,天色不早了,我等也該啟程了……”段雲軒見龍魄與公孫節誌趣相投,如知音一般互訴傾慕敬仰,一時竟忘卻了正事,故而,輕咳了幾聲,低聲提醒道。
龍魄聞言,忽地恍然大悟,起身與公孫節辭別道:“公孫兄,在下與少主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若有機會,還望閣下來‘禦龍山莊’一敘,屆時,我二人必要一醉方休……”
公孫節一聽,亦不便挽留,隻得揖手作別,道:“既是如此,二位一路珍重……”
龍魄點了點頭,與段明軒步出‘沂風坊’,往西門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