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藥師口唇流出青色血液,“香兒,快去玄機錦囊中搶過那塊龍骨。玄機他……他用凡間鼎爐失敗過,沒有成就龍神,卻成就了你。你……你快阻止他動用神器煉你!”
“那紫雲玄虛之爐一定會把我煉成丹藥嗎?你在開玩笑吧?不是還需要雪靈珠嗎?”我不相信。
“我……我也沒有煉過,我不清楚!真正是什麼隻有那雪龍王才知道吧!可雪龍王與他是好友,難道不會告訴他嗎?”凰藥師極力堅持,青色血液流淌成河,“他既然要煉你,那就肯定是得了雪靈珠啊!不知道他藏在了哪裏,你……你快逃走吧!”
“他說的是真的嗎?”我轉向師父,“雪龍王到底怎麼說的?”
“那你是什麼?”師父冷冷一笑,並不理會我,說道,“你不過也是個妖怪,憑什麼與我仙人爭奪?”
凰藥師也不理會我,繼續道:“你答應我要找回小冰雪龍的,你卻私下藏匿一塊骨頭!你算什麼仙人!我不要你找小冰雪龍了,你把香兒快還給我!快還給我!”
師父不答話,揮袖輕拂,轟然一聲,一道碧綠青翠的光芒自凰藥師身上發出,泛出極為燦爛的點點星光,不知為何,那星光竟然讓我想到在那遙遠的昆侖仙界,玉樹靜水,流光溢彩。
青光過後,凰藥師的位置上,靜靜飄飛起一片玉瑩可愛的樹葉,它慢慢飛起,又慢慢落在我掌中,發出如水波蕩漾般一輪,一輪綠色的光波。
原來凰藥師的真身是五色玉樹的樹葉!
冥冥中,我似乎聽到了凰藥師的聲音,他高亢明朗的音調自茫茫太虛傳來,他說:“香兒,你我本都自五色玉樹生出,你原身就是那小小冰雪龍,我本應保護你,直至你回歸昆侖墟大雪山。如今……官員身上水莽之毒不受控製,唯恐傷人性命。你拿我原身熬製成玉膏,患病之人食用後,可保一生再無病患。”
凰藥師……
“師父!”忽然聽見三師兄聲嘶力竭的吼聲,顯然凰藥師的話他都聽見了,他與二師兄死死抱住師父的兩條大腿,哀求師父不要傷害我。
道人玄機已斂去了慈眉善目的麵孔,猙獰如惡鬼。我心知如果兩位師兄再維護我的話,我們都逃不了這一劫。
於是,我說:“師父,香兒願意入爐煉化,以保師父重登仙界。”
“香兒!不可以呀!”三師兄猛搖頭。
“一直以來,都聽說雪靈珠與龍骨可煉就神龍,我也想親眼見一見,但卻沒有機會了。如果可以,師父重登仙界之時,不要忘記我的兩位師兄。”我故作輕鬆,可心如死灰。我真的是小小冰雪龍嗎?怕是一個寡宿星入命的道姑吧?梁王知道我這樣想的話,一定會笑著罵我,一個孤辰,一個寡宿,多麼相配呀。
可是梁王也死去了,死在那春暖花開的皇城,留下與他相同模樣的帝王瀚海,他永遠都不是我所想念的人……
道人玄機聽我這麼說,先是一愣,隨即笑道:“若是這樣,大好之極。”他狠狠甩掉累贅的兩位師兄,剛要打開爐門,我又說:“在這之前,香兒有一個請求。”
師父一愣,“你又想搞什麼花招?”
“凰藥師已死,八風官員所中之毒無藥可救,師父既然是修道之人,也會做些功德之事吧。”我看著痛哭流涕的三師兄,將玉葉塞入他手中,告訴他熬製玉膏,給中毒的官員們服下,包括遠在艮州的韋齋將軍。
師父問:“說完了?”
我點了點頭。
師父大手一揮,兩位師兄均被彈至陣法之外,二師兄將臉轉過去,不忍再看,而三師兄倉皇地慟哭著,哭得我心裏難過萬分。
然後,我接過師父手中的錦囊,跳入了紫雲玄虛之爐。
四處都是爆裂的青煙、烈焰、粉塵以及最熟悉的藥石香氣,可我沒有感到害怕,卻覺得十分清涼,那種涼意來自我心如死灰般的感情。我手中緊緊握著蘑菇樣的龍骨,蜷縮成一個胎兒的姿勢,腦中念頭瞬息萬變,母妃細膩溫柔的手指撫去我臉上的淚珠;太皇梅太後親自將玉牌懸掛我腰間;駱二娘在水中悲痛欲絕的臉孔;青鷲清澈憂鬱的瞳孔,韋瓊仙落寞而堅毅的笑容。再見,我的二師兄,再見,我的三師兄,那雲海茫茫的上空,凰藥師如一隻鵬鳥高高飛向昆侖仙界,他正與我告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