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旁觀者清(2 / 3)

路子明覺得這場景很理想化,不忍心打斷,停在幾步之外點起一根煙。

大老板察覺到他的存在,隨意揚手捏起二老板的下巴轉向路子明,自覺起身讓出位置到吧台後麵核實賬目。

路子明衝他點了點頭,走到二老板身邊坐下:“俊哥。”

二老板心情不錯,上下打量他一番,難得笑了笑:“沒想到你能扛這麼久。”

路子明微愣:“什麼意思?”

“早料到你會再來找我一次,”二老板伸手從吧台裏麵拿出一個煙灰缸、一瓶酒和兩個杯子,“你不知道嶽洋的病根在哪,單憑誠意根本追不到手,你能堅持到現在才來問,很了不起了。”

路子明垂眼看他把兩個杯子斟滿,歎口氣撚滅香煙提起其中一杯:“我真的不是想知道嶽洋以前的事,隻是……”他苦笑著揮了一下手,“我連最後一步都讓出來了,他還是放不開。”

“最後一步?”

“就是……”路子明抓了抓頭發,“就是當零。”

二老板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惹得店裏所有人紛紛側目,路子明被他拍得肩膀發麻,酒灑了一大半,好不容易才在高腳凳上坐穩。

“真沒這個必要,”二老板好不容易忍住,顫聲重複,“真沒這個必要路子明,你不是這塊料,早晚把你自己逼瘋了。”

路子明被他笑得麵紅耳赤,用手掌撐住額頭不去看他:“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這麼說吧,圈子裏混的時間長了,一眼就能看出你隻能是純一,嶽洋心裏很清楚,你再怎麼示弱也沒用。”二老板喝了自己的酒,又給兩人斟滿,“其實他當過零號。”

“我知道。”

二老板聞言,揚眉等他解釋。

路子明說前因後果說起來挺囉嗦的,總之我知道鍾領這個人,知道他跟嶽洋有過一段,所以。

聽到鍾領的名字,二老板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叼起一根煙。

路子明點起打火機遞到他麵前。

“他不隻給鍾領做過零,還跟其他人做過。”二老板沉默著抽完,呼出最後一口煙霧說,“公平地說,鍾領雖然是毀了嶽洋的罪魁禍首,但嶽洋也是自作自受。他之所以排斥當零,一是不願意想起那段日子,二是把鍾領複合的念頭徹底斷了。”

“那他呢?”路子明說,“他對鍾領還有感情嗎?”

“沒人會賤成這樣。”二老板壓低聲音,幾乎是自言自語的音量,“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事你有權知道,也有權放棄嶽洋,但我要提醒你,人總會犯賤,尤其是動了真感情的時候。”

“我明白。”路子明的表情雖然如臨大敵,回答卻毫不遲疑,還夾雜了理所當然的態度,“不管他有多難看的過去,我都不會放棄他。”

二老板不置可否,又抽出一根煙在台麵上叩了叩:“除了嶽洋,沒人比我還清楚這件事。”

“他在學校被人爆出是同性戀,日子過得很不好,這件事不知怎麼傳到了鍾領的耳朵裏。鍾領是個人渣,就喜歡新鮮玩意兒,欺騙性也強,很容易就讓嶽洋對他死心塌地。隻不過鍾領自己也陷進去了,感情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清。”

“鍾領很擅長挑逗零號,但他從來沒對嶽洋出手,甚至連嶽洋主動提出他也拒絕了。”二老板看了路子明一眼,說,“所有人都看得出鍾領對嶽洋是真心的,他不碰嶽洋,是覺得自己配不上。”

“有件事特別出名,酒吧裏的老客都知道。鍾領在酒吧廁所裏被嶽洋撞見跟人鬼混,當場跪在他麵前求他原諒,發誓再也不碰別人,其實gay圈本來就亂,出軌一兩次沒人放在心上,鍾領發這種誓是個天大的笑話,但他確實遵守了承諾。那時候,就連我都以為他們總有一天會修成正果。”

路子明眉頭一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之後過了不到一個月,鍾領的狐朋狗友趁他不在灌醉嶽洋還騙他吸了毒,鍾領到場時嶽洋已經不省人事了。”二老板把一直夾在指間的香煙遞進嘴裏點燃,“那幫人先是勸鍾領上了他,後來又說不如讓別人破了嶽洋的處,這樣鍾領就沒顧慮了。正好,有兩個人願意出錢買個男孩的初夜。”

路子明猛地抬眼看向二老板,後者則擰緊眉頭看著吧台後的酒架。

“五千塊,扣去兩千中介費,鍾領拿著三千在酒吧裏等嶽洋回來,他是真心以為能跟嶽洋幸福終老了。”二老板沉默良久,把隻抽了一口的煙狠狠撚滅在煙灰缸裏,“嶽洋收下了那三千塊,執意要拿回剩下的兩千,他覺得那是他的錢,是鍾領欠他的債,拿回來之後他們就一刀兩斷,再沒有任何關係。”

“鍾領一聽他說分手當場失控,大罵嶽洋裝純潔無辜,心裏還是盼著被人幹,其實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爛貨。他跟嶽洋打賭,一個月之內能跟他指定的十個人上床,他就把兩千塊給他。”

路子明握緊拳頭,指關節哢哢作響:“……嶽洋答應了?”

“他氣昏了頭,無論如何都不想輸給鍾領。”二老板言語間不帶任何感情,機械地說下去,“鍾領指的都是最挑剔的角色,無論是一是零,嶽洋一個不落地把他們弄上了床。鍾領沒料到嶽洋會這麼做,他把他拉回來,又跪著求他原諒。”

“嶽洋隻說了一句話:把錢給我。”

他因為那個賭打響了名聲,很多人躍躍欲試。嶽洋從來不缺床伴,除了鍾領,隻要有人要跟他上床,他照單全收。

直到大三的暑假,他在宿舍床上被高燒折磨了四天,沒人照顧,甚至沒人知道他病得那麼重。

“嶽洋誰都沒告訴,一個人撐了下來,我也是在他失蹤了半年之後才知道他去檢查了艾滋。”二老板敲了敲吧台讓路子明看著自己,“他受的折磨已經夠多了,他那半年是真的以為自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