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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還是不扶？雖然不是老太太，但還是讓人很傷腦筋。王杜鵑心裏非常清楚，如果現在救助了唐菊花，自己必定會受到牽連。本來不希望和這事扯上任何關係，但是念及平日裏唐菊花對自己一家人的好處，心驚肉跳之餘，王杜鵑還是壯著膽子跑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唐菊花。
雨還在不停地下著，天空響徹著震耳的雷聲，看到唐菊花滿身是血，王杜鵑驚惶失措。
“菊花，你怎麼啦？你不要緊吧？這可怎麼辦呀這？”王杜鵑叫苦連天。
“哎喲！我肚子好痛！應該是孩子快要生了！”唐菊花臉色蒼白，表情痛苦。
為了生活，王杜鵑平時還兼職替孕婦接生，由於已經做了十年時間的接生婆，王杜鵑深知唐菊花現在生產極為不妥。現代醫學也證實：精子和卵子在母體內結合受精後，必須經過長達四十幾周的時間，才能發育成熟，最後再由母親生出來，這就是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由來。但是此刻唐菊花懷孕還不到七個月，如果現在生下孩子，就成了醫學上所謂的早產兒。
早產兒因為發育不完全，所以出生後夭折率極高，即便是活了下來，長大之後也會是疾病纏身，智力低下。但是如果現在不讓胎兒落地，那麼唐菊花母子二人都會有性命之憂。萬般無奈之下，王杜鵑決定冒著生命危險替唐菊花接生。
雨停了，浮雲掩蓋了月亮，大地又變得無邊的銀白。不一會兒，星星一個個的消失，月亮也西斜了，但是天色卻突然濃暗了起來，因為現在已經是黎明。經過半個小時的艱苦奮鬥，嬰兒終於呱呱墜地，王杜鵑熟練地剪掉了臍帶。
王杜鵑欣喜地道：“恭喜你呀菊花！你生了個大胖小子。”
眼淚在空氣中冷卻凝固，最後粘在臉上，頭發也被汗水徹底浸濕了，臉色蒼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生完孩子的唐菊花顯得疲憊不堪。
她有氣無力地道：“抱過來讓我看看！”
仿佛失去了知覺，唐菊花紋絲不動。望著自己那弱小嬌嫩的親骨肉，初為人母的唐菊花表情很平靜，甚至並未流露出喜悅之情，想到生存的艱難和生死未卜的丈夫，她真的是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淚早已流幹，昏暗的燈光照在她那疲憊的臉上，頭發再散披下來，憔悴的模樣讓人感覺她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王杜鵑道：“菊花，給這孩子取個名字吧。菊花。”
死機了，沒有任何反應。
漆黑的天幕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先是地平線上開始蔓延出一絲蒼白，然後慢慢浸染至整個天空。不一會兒，天發白了，東方紅霞萬縷，給大地染上了一層金色，東邊的樹林也被太陽染紅了，光明再一次主宰了一切。
田野在安靜的呼吸，可以聞到田裏植物涼爽的清香，可以看到閃亮的湖泊泛起的漣漪，可以聽到風掠過樹梢時的聲響，甚至還有草間蟲子和蛙的鳴叫。窗戶外麵是飄忽不定的風，滿天滿地都是，很囂張地叫著，一下一下撕著窗簾。鋪天蓋地的風中，不同的樹葉發出不同的聲響。
仰望著窗外，目光呆滯、眼神空洞的唐菊花還沉浸在傷感當中。麵對支離破碎的家，唐菊花反應明顯有些遲鈍，半天後，唐菊花才醒過神來。
她答非所問地道：“天亮了！”
王杜鵑也感慨地道：“是呀！天亮了！”
凝視著朝陽，唐菊花緩緩地道：“我看就叫孔亮吧！”
“喔！喔！”公雞的啼叫遠遠傳來，今天嗓子竟然有點破裂了、嘶啞了，不像平日那般珠圓玉潤。在這冷風肆虐的黎明，尾聲拖得長長的，聽起來有點淒涼，有點哀愁。林中的大樹幾乎完全光禿了，沒有一點綠色。淒冷的陽光曬著所有的禿樹，濕淋淋的樹葉散落了一地，風乍起，黃葉到處回旋，像脫去了靈魂一般嚎叫著，哭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