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走出去(1 / 3)

人總要走出去,活著或者死去。

午後,天空中緊密的烏雲在擠下最後一滴雨水後漸漸散去,太陽隨之被釋放出來,急促的陽光穿過被雨水洗禮過的空氣,直接射在車站外重新湧動的人流中。

渾身濕透的王樹苗,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下,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他平靜到木然的看著人來人往,不知道腳應該邁向哪個方向,他最終還是沒能離開這個要置他於死地的城市,他就這樣靜靜的站在諾大的車站廣場上,身後裂開的行李箱翹首等待他主人的召喚。

又過了一會兒,陽光開始暴躁起來,夏日的炎熱也彌漫到整個空氣中,廣場上的人為尋找陰涼四散開來,王樹苗也隨著部分人流走進售票大廳。走進大廳,王樹苗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身上的衣服由於長時間的暴曬早已幹出褶皺,抿了抿幹燥的嘴唇,他隨手翻開勉強還能包裹東西的行李箱,卻發現裏麵隻剩下幾件衣服,一本書,一卷衛生紙和一本畢業紀念相冊,是了,買的那一包果腹解渴的東西丟站台那了。他又抿了抿快要裂開的嘴唇,把行李箱重新蓋上,看著買票將要離開這裏的人群,發起呆來。

第一天晚上,王樹苗躺在車站前的平台上睡了一夜,這是他第一次在車站過夜,也是他第一次看著天上無數的星星睡著,這天晚上他夢見自己坐上了火車,回到了夢寐以求的故鄉,看見了村口那條“色彩斑斕”的土狗,他爸媽在路的那頭遠遠的向他招手,身後還有一群人向他這邊望著,跛腳的二大爺,隔壁的王二嬸,兒時過家家時總要當他媳婦兒的石榴,一塊兒光屁股長大的大壯,還有老邁的村長等等這麼多熟悉的麵孔,他正準備飛到路的那頭,忽然感覺有人從後麵拽了拽他,回頭一看,模糊的麵孔依稀感覺是他大學時曾經暗戀的班花,“親愛的,帶我見見咱爸咱媽唄!”,他高興的用右手拉起這個女孩,向著路的前方走去。近了,近了,他已經可以看清所有人的麵孔,他高興極了,他喊著“爸,媽,看你兒子有出息沒,給你帶回個媳婦兒!”,他快要能抱住自己的親人了。忽然一到強光閃過,王樹苗醒了,他立起身來,昨天晚上用來蓋住頭的衣服滑落在地,他看著自己的右手發了一會兒呆。隨後一股饑餓感遍布全身,他站起身來,拉起輕輕的大號行李箱向著昨天去過多次的那個網吧走去。

喝了一肚子涼水,他卻感覺越發的饑餓。看著路邊賣早餐的飯店,他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口袋,隨後拉著行李箱又坐回到了昨天睡覺的地方。

一本書靜靜的躺在王樹苗的膝蓋上,這是畢業那年班主任送他的一本書《窮人的尊嚴》,班主任說她不喜歡這本書的名字,她說應該叫《活出尊嚴》,王樹苗不知道為什麼要送他這樣一本書,隻記得班主任說過的一句話:我們沒有能力選擇有尊嚴的出生,但我們有權利有尊嚴的活著。他輕輕翻開書的封麵,扉頁上寫著幾行雋永的鋼筆字:祝你在新的生活裏找到屬於自己的路,不要放棄任何使你活下去的機會,並且有尊嚴的活下去,老師看好你哦!如果有什麼困難記得找我,最重要的,不要放棄自己,放棄尊嚴。隔了幾行,又寫著一串地址,王樹苗知道這個地方,在學校附近,但是離車站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去不了,因為現在的他一無所有。饑餓感越發濃重,他沒有再往下翻,合上書,把它裝進行李箱,又一次向網吧邁去。

第二天晚上,他又在那個地方睡著。

第三天,他全身無力,麵色蒼白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過往的路人偶爾看他一眼,又都拖著行李遠去,隻有一個要飯的老頭兒在他身旁坐了一會兒,又開始尋找目標。

第四天,他已經開始頭暈,如此炎熱的天氣,他卻四肢顫抖,渾身冒冷汗,心髒似乎也要跳出來了,一身夏裝因為汗水的不斷侵透又蒸發,變成了一片五彩繽紛的花花世界。車站的人群還在不斷的更新,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去關注他,隻有昨天的老頭兒在他旁邊坐了一會兒,隨後起身離開。

第五天,他依然一動不動的蜷縮著身子躺著。午後,一對青年男女拉著格外漂亮的行李箱從出站口出來,邊走邊聊的路過王樹苗身邊,女孩瞥了王樹苗一眼,隨即拉住男孩兒停了下來,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王樹苗,小聲的和男孩嘀咕起來。過會兒,男孩似乎作了決定,從兜裏掏出他最近買的新款真皮錢包,從裏麵拿出十塊錢,走近地上的王樹苗,輕輕的丟在他近旁的一片地方。王樹苗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奮力的抬了抬眼皮,眼裏現出一對青年男女,依稀在哪見過,記憶裏的碎片重新組合起來,乞討的老頭兒,靚麗的青年男女。看著他們,又看看地上的錢,無意識的嘴裏哼出一句“謝…謝!”。青年男女走了,恢複些許思維的王樹苗盯著地上的錢,流下了他上學以來從來沒見過的眼淚,他使盡渾身力氣支配右手去夠地上的錢,眼淚卻越發止不住的往下流,他開始哭,卻沒有力氣哭出聲來。

一陣風吹過,吹落了王樹苗臉上的淚水,也吹起了地上的錢,王樹苗無力的揮舞著右手抓向空中,嘴裏喊著自己都聽不見的叫聲“我的,我的……”。資本家說“錢是上帝給與人們最美好的希望!”,王樹苗的錢乘著風在空中隨意的飄蕩,空氣逐漸平息下來,他的錢也慢慢飄落下來,最後靜止在地上,這時一個衣衫破舊的老婦彎下腰抓起錢裝進自己的口袋,王樹苗望著她,嘴裏不停的“喊”著“我的…我的……”,卻見老婦又從口袋裏掏出那十塊錢,手抬到胸前,鬆開手,錢自由落體式的落進了老婦左手的“存錢罐”裏,最後老婦狠狠的盯了王樹苗一眼,疾步走開。王樹苗望著老婦離去的背影,右手掉了下來,身體蜷縮的更加厲害,他已哭不出眼淚來,頭埋進懷裏抽泣著,嘴卻還循環式的動著“我的…我的……”,旁邊一個乞討的老頭兒正在向行人索要施舍。

第六天,車站依然火爆。廣場邊上,一輛轎車停了下來,下來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個女孩,女孩頭上梳著馬尾辮兒,身穿白色短袖襯衫,藍色牛仔短褲,腳上一對白色休閑板鞋,後背背個卡通式的時尚女式背包,中年男子從後備箱拿出一個閃亮的行李箱,女孩挎著中年婦女的手臂,一家人快步走向候車廳;候車廳外,一對情侶正相互凝視著對方,接著抱在一起,男孩兒低頭輕輕親吻了一下女孩兒的額頭,鬆開雙臂,拉著行李箱走進了候車廳,女孩兒眼含著淚水望著男孩兒離開的背影;候車廳左邊出站口,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提著兩大包東西走出車站,許是坐了一夜的火車,有些餓了,找了個早餐店,點一碗豆漿和兩大根油條,狼吞虎咽起來;早餐店的老板看著生意不錯,心情格外舒暢,竟也和客人閑聊起來。

“您可不知道,昨天晚上車站外邊有人打架,聽說把人打的不行。”

“打架多正常啊,怎麼回事?”客人放下了筷子,豎起耳朵聽著。

“還能怎麼,爭地盤唄,一個新來的要飯的不懂規矩,沒拜碼頭就開要了,被這一片兒的‘老人’修理了一頓,現在還在那邊躺著呢”早餐店老板抬手指了指車站的一個方向。

“那後來怎麼處理的,片警兒沒來管?”客人起身望了望老板指的方向,繼續問道。

“當然來了,可人一來,那些‘老人兒’就都跑了,他們幹這事兒不是一兩回了,再說那些人下手拿捏著火候呢,不把事兒鬧大,管事兒的也隻能按普通的打架事件處理,那不聽說管事兒的問那挨揍的主兒要不要緊,人家愛搭不理的,嘴裏一直嘟囔著什麼‘我的…我的…’,人一看這情況,也就沒法給處理了。”

“老板,再來兩根油條!”

“好嘞,您稍等啊!”老板聽有人喊,便不再說什麼,招呼生意去了。

客人拿紙巾隨意的擦了擦嘴,付了老板飯錢,快步走向了老板剛才指的方向。

“現在這人啊,真能浪費。”服務員端著半碗豆漿倒進了邊兒上一個剩飯筒裏。

王樹苗睜眼看了看周圍,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邊上圍了很多人,他們在看自己,有笑的,有議論的,有拿手機拍照的,他慢慢的回憶起昨天晚上不知怎麼的來了五六個人,對他拳腳相加,他本能的用雙臂護住了頭部,從雙臂的縫隙中,他似乎看見了昨天撿走他錢的那個老婦,之後就記不清什麼了,隻記得有個穿製服的人問他話,然後一睜眼就到了現在。

看著周圍的人,突然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個老婦,他憤怒,他要上去揍扁那個老婦,他要搶回屬於他的那十塊錢,他想站起來衝上去,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站不起來,他開始暴躁,內心瘋狂的扭動身體每一個器官,卻還是沒能站起來,他想他應該用仇恨的目光殺死對方。當他再次用目光尋找老婦時,卻極度恐懼起來,周圍人的臉全部變成了老婦的臉,他們就這樣盯著他,用搶他錢那天的眼神盯著他,他越發恐懼起來,本能的用雙臂再一次護住頭,身體以一種極度扭曲的姿勢蜷縮起來,他想他們又要來一次嗎,不過沒關係,他們好像沒怎麼使勁,打的一點也不疼,想著想著,他的意識沉入了黑暗。邊上一個散開架的行李箱散落在地上,行李箱裏有幾件衣服,一卷衛生紙,一本畢業紀念相冊,還有一本書靜靜的躺在裏麵,陽光照在書上,上麵幾個字竟發出光來——窮人的尊嚴。一個乞討的老頭兒看著圍了這麼多人,當然不會放過“發財”的機會,伺機遊走起來。

“老三,快點起床了,你這次再不去鐵定要掛科了。我先去占座了,你趕緊的。”

王樹苗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床頭的鬧鍾,七點半了,宿舍老大已經狂奔了出去。唉,真想再睡會兒。刷牙洗臉後,王樹苗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不緊不慢的走出了宿舍。

“老三,這兒呢”老大已經占好了座。

“你可真行,踩著點兒進來的吧,老師剛要點名呢。”班主任開始點名了,王樹苗想,原來是班主任的課,那沒啥大事兒,她知道自己每天晚上打工到很晚,早知道多睡會兒了。

“老三,你還夢著的吧,上課呢,你帶的這玩意兒是教課書嗎?《窮人的尊嚴》,你還窮呢,你老爹都開奔馳了。說吧,啥時候開著你家那輛‘**型’轎車帶哥們去把妹兒啊?”老大滿眼期待的看著王樹苗。

“瞎說什麼呢,兄弟我現在還處在水深火熱中呢,沒看昨天晚上幾點才回來?”

“你就裝吧,知道你這富二代來這兒體驗生活的,不管怎樣,中午飯你包了啊。”老大說完用書捂住臉,“認真”的學習起來。

王樹苗聽課快要睡著的時候,教室門開了,門響聲驚了他一下,他抬起頭看了看,又嚇了一跳,隻見老王頭走了進來,身後緊跟著挪進來一位非典型的美女二丫。

“楊老師,這是咱們係轉來的新同學,排到你們班了,你安排一下吧!”

“好的,王主任,我安排吧,您忙您的!”

老王頭正準備離開,突然看到了王樹苗,略有深意的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王樹苗看著老王頭離開,心裏卻琢磨著,老王頭什麼時候成係主任了,他不是在小區裏看大門嗎?

“這位同學,咱們先上課,一會兒你再給大家作個自我介紹!”

王樹苗看著二丫向這邊奔來,頭上冒起了冷汗,他想這對父女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果然二丫毫不猶豫地坐在了王樹苗身後的位置。

“王哥,你那天晚上過後怎麼不來找我啊,害得我又讓老王托關係轉到你班上來了。”二丫從身後拽了王樹苗說道。

“行啊,哥們,沒看出來啊,怪不得上次咱們班花拿著花,在樓下等了你一下午,你都沒搭理人家,原來換口味了啊,還是成噸論的口味兒,哥哥我佩服你。”老大說完,前排班花轉過身來,幽怨的看著王樹苗。

下課後,班主任告訴王樹苗,院長找他,讓他上院長辦公室一趟。走在路上,王樹苗還在回憶著王主任那略有深意的一笑,課上滔滔不絕地二丫,一臉敬畏的宿舍老大和課後眼含淚水幽怨地看了他最後一眼然後轉身訣別的班花。他感覺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敲了敲門,看門沒緊關著,王樹苗推門走了進去,一個熟悉的肥胖背影映入他的眼睛。院長拿著個藍色噴水壺,正在給桌上的一株君子蘭澆水,聽著有人進來,他蹲坐下來,立著身子把水壺放在桌前挨牆的一片空地上,慢悠悠的站起來,轉身看向門口站著的王樹苗。王樹苗不知今天還會有多少“驚喜”,他看著這個曾經虐過他無數遍的禿頂上司,想著這貨不當老板,也來客串院長了,又是一陣發呆。

“來了,坐吧,喝點茶兒潤潤嗓子。”院長沏了兩杯茶,遞給王樹苗一杯,坐了下來。

王樹苗接過茶杯,看著院長厚重的身子鋪在老板椅上,心裏一陣嘀咕,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東東,不會是助學貸款出問題了吧!

“賢侄啊,最近學習,生活都還行吧?昨天你爸還打電話問你來著。”

王樹苗聽了院長的頭一句話,剛喝到嘴裏的普洱茶又噴了出來,趕緊掏出紙巾擦了擦嘴,心想著院長是不是今天沒帶藥。

“茶有點燙,慢慢喝,你這孩子,老是這麼毛躁,沒傷到嘴吧?”

嘴裏嘟囔了一句“沒事,沒事”,卻想著趕快結束這次令他不舒服的談話,王樹苗緊接著接了一句“院長,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這孩子,怎麼又生分起來,這兒就咱叔侄兩個人,你叫我周叔就行。”他又接著說“是這樣的,我昨天聽咱院的楊老師說,你老是曠課,估計這學期至少得掛兩門功課啊,有這回事吧?”

一聽說要掛科,王樹苗頓時緊張了起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便低下了頭。

“也是,現在學生的壓力比以前的大多了,周叔特別能理解你們這代人。這樣吧,我一會兒給王主任打個電話,讓他看看能不能給你通融一下,現在國家倡導育人為主,成才為輔啊,我們作為長輩得替你們這代人營造一個更加寬鬆的學習環境,賢侄,你說是吧?”院長一副為國為民,關心下一代安危的表情看著王樹苗。

“周叔,您說的對,太對了!”王樹苗說完這句奉承的話,準備起身道謝離開。

院長許是說的話多了,嗓子發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起茶來,眼睛卻盯著起身的王樹苗一動不動。

“對了”王樹苗聽院長又要說話,剛要站直的身子又窩在沙發上。

“你進過咱院的實驗室吧?”

“進過。”

“感覺怎麼樣?”

想好的幾句動聽話正要出口,院長又接過話去。

“是不是覺得咱院的設備有點陳舊,實驗室環境也不太好啊?沒辦法啊,分配下來的經費有限,學院的開支又大,已經沒有額度支持設備的更新換代和實驗室的整修了,向上麵申請了好幾次,都沒給批下來,這可難死你周叔了。”說完院長還摸了摸光亮的頭頂,歎了口氣。

王樹苗想這好像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啊,院長今天怎麼了。看著沉思狀態中的院長,王樹苗也不知該說什麼,跟著沉默起來。

時間靜止了一會兒,院長看著王樹苗沒什麼反應,又抿了一口茶,似乎下了決心,快速放下茶杯,俯身向著王樹苗。

“昨天和你爸通電話,看他對咱國家的教育事業也挺關心的,特別是你在咱學院的學習環境,還一個勁兒的讓我多關心你一下,說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咱學校和家長應該聯合起來,為孩子創造一個優良的學習環境,周叔覺得你爸的思想覺悟很高啊,所以周叔希望你爸能來咱學院參觀一下,特別是咱的實驗室,再洽談一下如何能為你們這一代人創造舒適的學習和生活環境,賢侄,你覺得呢?”

呆呆的看著院長說完話,王樹苗卻越發的糊塗起來,不知怎麼的順嘴就說了一句“那行吧!”。

院長聽著王樹苗表了態,右手輕拍了一下桌子,又摸了摸越發光亮的頭頂,碩大的身子瞬間站了起來。

“你這孩子,就是有前途,周叔沒看錯你。這樣吧,你回去後跟你爸說下,看他什麼時候有空兒,約個時間再過來。我這邊給上麵報備一下,給你爸組織個歡迎儀式,這事兒就成了,不對,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看行嗎?”

王樹苗木木的又隨了一句“行吧!”。

“周叔,沒什麼事兒,我先回去?”

“中,哦,那行,你忙去吧,周叔就不送你了。”接著院長又追了一句“樹苗啊,周叔打你第一天來學校就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好好努力,周叔看好你!”

王樹苗走了出去,隨手關上了門。辦公室裏院長筆挺的站在辦公桌前,圓圓的肚腩凸成一個碗型,笑容滿麵的拿起身前的電話撥了過去。通完電話,院長心情格外舒暢,看了看桌上的那株君子蘭,疾步走到桌前的牆邊,隨手抓起地上的噴壺,照著那盆兒盆栽澆了起來,嘴裏也開始哼起戲劇來。

王樹苗不知道今天到底怎麼了,腦子裏一團亂麻,幹脆不想,他要去食堂買點東西果腹,從今天早上他就覺得很餓,早餐吃了那麼多,卻怎麼也填不飽肚子。

去食堂的路上,突然衝出幾個“殺馬特”造型的青年截住了王樹苗,他一看這情形,覺得好像是得罪了誰,準備跑路,一個頭頭模樣的人卻忽然跪在他麵前痛哭起來,邊哭邊雙臂抱著王樹苗的腿說“王大少,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當我們是團臭屁,放過我們吧!”,邊上剩餘幾個青年,也一臉畏懼,可憐楚楚的看著王樹苗。之後劇情像是被安排好了一般,那幾個“五顏六色”的青年認了王樹苗作他們大哥,說了些什麼馬首是瞻,有事吩咐的街頭套話,便轉身走開。食堂裏的王樹苗似乎記起那幾個人應該是在什麼地方“招呼”過他,細想卻又什麼也回憶不起來,接著他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眼前的食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