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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送來浪潮低低的絮語,碧藍的天空中間或飄過一縷雲絮,明晃晃的陽光落在海麵上,反射出粼粼金光。

菲內克斯坐在路西菲爾號的船舷上,慵懶地啃著一隻蘋果。細長的眼睛懶洋洋地眯起,兩條長腿百無聊賴地晃蕩著,腰間的刀鞘隨著主人的動作一下一下磕碰船舷,隨著海浪低低的絮語輕輕打著節拍。

突然傳來的炮響打破了平靜,慢條斯理啃著蘋果的人皺起眉頭,抬起頭瞥了一眼前方駛來的花哨軍艦,仰起脖子以探尋的目光望向瞭望塔上的水手:“陶?”

“船長,是帝國的皇家海軍。”長了一張東方麵孔的小個子男人會意,飛快地從高高的瞭望塔上順著繩索溜了下來落到菲內克斯麵前,動作靈巧得像一隻貓,“向我們開炮示警。”

“他們有多少人?”“喀拉喀拉”地嚼著果肉,菲內克斯漫不經心地問。

“呃……”陶遲疑了一下,往遠處又望了一眼,仿佛是想再確認一遍,“隻有一艘船,迅捷號。”

“哦?”菲內克斯有些意外地挑起一邊眉毛,“有點意思。”這一片海域並不在帝國海軍的管轄區內,菲內克斯倒是很好奇,對方究竟是自信還是愚蠢,在形單影隻的情況下居然敢向他們挑釁。

“打算玩玩嗎,”清亮的男聲響起,年輕的黑發男人慢悠悠地晃到了兩人身邊,嘴角噙著一抹淺笑,“船長?”

“既然他們自己跑到我們的航線上,那為什麼不呢,迪克?”菲內克斯聳了聳肩,低頭對上大副泛著笑意的藍眼睛,兩人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他們是帝國海軍,這一理由就足夠了。再說……”咽下嘴裏的蘋果,果核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海中,濺起一朵小水花,菲內克斯看了大副一眼,歪了歪腦袋,“我記得他們的朗姆酒不錯。”躍下船舷,硬質靴跟在甲板上碰出“嗒”地一聲脆響。正了正頭上代表船長身份的三角帽,菲內克斯提高了嗓門,衝舵手大聲喊,“羅格!全速前進!”雙手在空中“啪”地拍出一聲脆響,“全員!”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錚”地一聲,彎刀出鞘,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閃出一片寒光,“戰鬥準備!”

“呼啦”一聲抖開船帆,路西菲爾號如鯊魚高高豎立的背鰭,流暢地滑開海麵,向獵物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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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裏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黴味。瑪利亞端坐在堅硬的椅子上,高傲地昂著頭,把脊背挺得筆直,琥珀色的瞳仁不甘地瞪著麵前穿海軍製服的男人,兩片嘴唇抿得失了血色,膝蓋上的兩手不安分地絞動,畏寒似地微微打顫。

“不用緊張,公主殿下。”男人衝她刻板地一鞠躬,言語間盡是冷漠,“陛下命令我們護送您平安返回首府。”

背挺得更直,瑪利亞努力讓每一句句子保持平穩:“他不是陛下。他是個卑鄙的篡位者。”

“他會是帝國的下一任君主,也將是您的丈夫。”居高臨下地盯著瑪利亞臉上隱約透出的慌亂神色,男人冷靜地說。

“這不可能!”克製不住地提高了嗓音,瑪利亞幾乎在尖叫,“嫁給他!我寧願下地獄!他殺了我父親!”

男人麵色一變,才要說什麼,隻聽一聲炮響,船身一震,差點把他晃到地上。一名水手狼狽地摔進艙裏,七手八腳地扶著艙壁爬起來,年輕的臉上滿是驚恐:“阿斯達將軍!是路西菲爾號!他們向我們開炮!”

一把攥住水手的衣領結結實實地晃了兩下,男人一臉不可思議:“什麼?”船身又一陣猛烈晃動,他不得不扶住艙壁。刀劍碰撞的金屬音透過薄薄的木牆傳入耳中,臉上的肌肉抖了抖,男人咬牙切齒地丟下渾身發顫的年輕人,扭頭向瑪利亞稍稍一欠身,抽出腰間的細劍,大步踏出了艙門。

慘叫聲和著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落入耳中。瑪利亞端坐在船艙裏,十指緊緊交扣在一起,手心滿是冷汗。“奧丁啊,求您……”默默念誦著主神的名字,她卻不知道該祈禱些什麼,哪樣更糟?是被海盜們俘虜、當成一個罕見的皇家戰利品掛在桅杆上;還是被皇家海軍帶回去,和那個該死的弑君者結婚,成為他衣領上一件精巧的裝飾品?

廝殺聲漸漸平息,她緊張地舔了舔下唇,高傲地揚起頭顱,把脊背挺得筆直,試圖表現得像個真正的王族,迎接未知的命運,隻是身子卻忍不住像畏寒似地微微打著寒顫,纖長的手指神經質地絞著裙裾上脆弱的蕾絲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