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在這場賭博中,虛張聲勢的並不隻有林飛羽,雙方都抓了一把爛牌,也都在玩心理戰的小把戲。
但顯然,在這方麵,受過“專業”訓練的林飛羽更勝一籌,他從阿斯朗表情上的細微變化中看出了她內心的動搖,繼而決定施加壓力將對手一舉推倒。
“仔細想想,阿斯朗,”林飛羽在鋼爪距離鼻尖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你把你手裏那東西帶回美國之後,一切就都結束了嗎?”
保持冷靜,不能讓他發現自己在心虛——越是這樣想著,阿斯朗越是難以控製手臂的抖動,至於林飛羽提出的問題,她壓根就沒有心思去思考答案。
“我知道你不想說,那我來替你回答,”林飛羽頓了頓:“你的美國政府會派出最聰明的科學家,在最先進的實驗室裏把它製造成最可怕的武器——試著去想一下,阿斯朗,你手裏的那個小東西如果被塞進戰斧式巡航導彈,世界會變成什麼樣?”他看了看身側的裴吉特島:“如果這不是一個島,而是一個阿富汗的小村落呢?如果是伊朗的某個大都市呢?如果是一整片大陸呢?”
幾乎就是冷冰說辭的翻版——有些人會說這是種巧合,但林飛羽覺得這就叫命運,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沒想到早已叛變的冷冰,在裴吉特這個鬼地方還能教上自己最後一課。
“我對政府會怎樣做完全不感興趣,你瞧,我不喜歡現在的總統,不喜歡唱國歌,也不喜歡亂七八糟的苛捐雜稅,”阿斯朗話鋒一轉:“但是,現在的我是一個軍人,職責所在,我必須把這個東西帶回祖國,隻要我還活著就……”
“你還活著!是因為你穿了CATS裝甲!”林飛羽突然用聲嘶力竭的呐喊打斷了她的話,甩手朝燃著熊熊紅焰的裴吉特島一指:“否則你早就躺在那裏了!早就變成一堆渾身插滿水晶樁子的爛肉了!”
阿斯朗喉頭微動,一時失語。
就是現在——林飛羽知道成敗就在此一舉,他調動全身上下的表演細胞,麵露愁容,用一種近乎於哀怨的語氣道:
“想想吧,阿斯朗,如果你把這顆紅色水晶——這顆毀滅的種子帶回文明世界,會有多少人因此而罹難?又能有多少人像你一樣裝備了CATS裝甲,能在那些魔鬼的侵犯下逃過一劫?”
“不,”阿斯朗連連搖頭:“我們美國……”
“你們美國?”林飛羽咄咄逼人地道:“你可以代表美國嗎?你能保證這個東西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被利欲熏心的政客所利用嗎?”
阿斯朗漲紅了臉,也針鋒相對地提高了嗓門:“我們……我們會把它用在合適的地方!”
“合適的地方?什麼地方?”
從冷冰那兒學到的審訊技巧在這裏派上了用場,林飛羽用一句難以回答的反問把氣氛打進了冰點。
“……我,”阿斯朗慢慢放下了爪刃:“我相信科學的力量……一定能找到它的用途……”
說這句話的時候,阿斯朗已經是明顯的底氣不足了,她開始思索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林飛羽成功地把自己的邏輯——確切地說,是冷冰的邏輯,強加在了這個女孩的思維模式之中。
雖然不願承認,但此時此刻兩人心裏都明白,這個邏輯隻不過是說出了一個真理:這力量太過強大,強大到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可以接納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