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邢昌老人自迷惘之中醒來之後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但是他羸弱的身體卻無法承受他因高興而起伏的心境。
老人捂著胸口不停地咳著,周圍的魔修以及乾雲看著他那顫顫巍巍的身體,卻給與了這個去了一身修為的老人足夠尊重。沒有人上前去扶一把這個老人,因為,那樣做的話,會是其最大的羞辱。
老人捂著胸口劇烈的幹咳著,乾雲看到東方銘的臉上微微的顫抖,他是真心為老人的狀況感到擔憂。因為,他曾經是這老人的一名弟子。
老人曾經有三個弟子,但是現在,隻剩下了東方銘一人還始終追隨左右。其他兩位魔修,已經走了。雖然老人在邪魔道之中很受敬重。但這種敬重卻無法給門下弟子帶來任何好處。
修魔者比修道者更加世故,隻有尊敬,沒有實在的好處,無人會跟隨。老人的另外兩名弟子,無疑便是那樣的魔修,他們為了追求更好的修煉,遠離了自己的師尊。
老人並未攔阻,因為,那是他們的選擇。
至於東方銘,老人則把其送到了邪魔道內其他長老的名下,因為老人知道,東方銘絕對是一個天才,跟著自己,隻會毀了他的大好前途。
與之前的兩人不同,排行最小的三弟子並未因師尊修為的失去而離開師尊,他沒有聽從老人的勸告,始終不離不棄,跟隨在老人左右,似是隻要能夠呆在老人身旁,他便足矣。
東方銘,是一個重恩情的人,這與魔道,聽起來有些極為不符。或者說,這與的修魔之人,在其他人的眼中,應該是怪異的。
“你們能有這樣的見識,很好。修道之途漫漫,天之大道也並非一條路可走,但隻要潛心向道,便終有一天能得到自己的道!”
老人身體雖然老邁不堪,但他的話語卻擲地有聲,他雖然修為進去廢去,但他對道的理解,卻仍在。這份對道的理解,便是他一生修煉最大的財富。有道在身,便可為人師。
乾雲點頭,若有所悟。
老人看向乾雲,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追究,他現在的身份,不過是魔殿的一名管事罷了,這個職位,是他自己要求,因為在這裏,能夠看到那些為修煉而苦苦掙紮的修士。
每天看到那些積極向上的魔修,他便仿若看到了年輕的自己。在這裏,遠比在邪魔道中更加逍遙。
“這方天地是一個大池塘,而修煉界便是這池塘靠近頂部的池水,修士便是那池水中的魚,能否能魚兒一樣躍出這池塘,看一看真正的天地,便是修士們的命修。”
“而修士們期以衝破池塘的不同手段,便自然是各種不同的修煉之道了。說到底,無論何種修煉方式,最終不過是歸於本源罷了,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掙脫這個天地的限製……”
老人靜靜地說著,似是在給自己唯一的弟子講道,但乾雲卻能夠感覺出,這老人此話卻句句針對自己而來。老人的每一句話語,都踩在了自己的心脈之上,他就像是伸出一隻大手,把自己最心底的隱秘全部揭開。
東方銘略有所悟,他眼睛微眯,不知想到了什麼。而其他幾位與之一起的魔修,亦是不停地點頭,似是在老人的話語之中得到了什麼。
乾雲亦是有所悟,修魔、修佛、修道,既然最終都是萬宗歸源,那便沒有任何衝突之處。但乾雲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種不同氣機的互相衝撞,這種互相衝撞,使得他極為難受,更是極大的削弱了他的戰力。
若是能夠像老人說的那般,使得自己體內的不同氣機水乳烎交融般地融合在一起,自己在魔荒城之中,在這個黑霧海之中,便無須時時刻刻地壓製自己體內的修為了。
乾雲心有不解,抬其頭,那略顯青澀,卻有帶著淡淡滄桑的眸光看向老人,老人亦是看了過來,他似是最乾雲的不解心中有數,老人微微一笑,對著乾雲說道:“你所問,我也無答,但我相信,這世間的萬般法,都將歸一。”
老人說到這裏,又微微搖頭,好似對自己狂妄的話語感到好笑,畢竟,他不過是一個沒有了任何修為的普通老人罷了,有何資格說出這樣的話語。
但是老人突然神色變得極為鄭重,他對乾雲略一點頭,說道:“萬法歸一,雖然無人能夠做到,但我相信,我是對的!”
老人的神色極為鄭重,這種鄭重,源自他對道的理解,源自他的驚才絕豔,源自他失去了修為後苦心孤詣,潛心悟道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