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道前。
“人的一生便是如此麼?來去匆匆,我還未能品出什麼。無所戀亦無所念,或許隻有再走一遭才能無所遺憾吧!”分明是明豔照人的模樣,卻是一臉淡漠,連語氣也有幾分漠然,本就隻是半透明的魂魄,因女子淡漠的神態更似是隨時都會煙消雲散。
“唉--”女子輕歎一聲,窈窕的身影便沒入輪回道內,瞬間化作無數光點,複又凝聚成雲霧狀的光團,須臾間消失不見。
公元1027年,大舜皇朝,眠州榮城內。
榮城,正如其名,甚為繁榮。此地是昔日大舜皇朝靖王,周靖宵便是在當時的荊地與曆王手下第一大將李伯成及名將暮伯進行了一場慘烈的大戰,後來荊地一役被載入史冊,稱為安曆戰役。
周靖宵亦是一戰成名,為安謹即後來的大舜皇朝的創建者舜安皇重用。
柳絮飄飛,河道的兩岸皆是垂堤的楊柳,雪白的柳絮如女子的水粉一般潔白細膩,又似冬雪撲簌簌落了一地。在這個細雨如絲的春日裏,整個榮城都被那漫天飄飛的雪白朦朧了景致,影影綽綽,盡顯風姿。
樂水是一條貫穿榮城的河,自東到西,然後蜿蜒地向南流去。
臨水的小樓裏,一位白衣少年臨窗而立,身姿修長而俊逸,手中還執著一個青瓷茶杯,杯中的茶水已幹,隻留下縷縷茶香在唇齒之間回味無窮。
那一雙清亮有神的眼直直看著那一條如碧玉腰帶一般的樂水。
春日的暖陽下,粼粼的波光似是鍍上了銀片,閃閃發亮,那水亦是更綠更清了,彷如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而那如玉清涼的水氣在輕風的吹拂下,緩緩四散開去,令人精神一爽。
那些被春日暖風熏得微醉的人們也神清氣爽起來,神采奕奕地繼續做事。
春日的午後,蟲鳴鳥叫,連風都帶著微醺的暖意,令人昏昏沉沉,提不起一絲力氣。又是一縷清風吹過,隻見一抹素白略過,方才的白衣少年已然不見,唯有臨窗的柳條在風中輕輕晃蕩,而那房中一縷茶香如煙霧輕輕繚繞,嫋嫋娜娜,良久未散,讓這本就典雅的房間顯得更加雅致。
若不是桌案上的幾塊碎銀和那縷未散的茶香,這屋裏就好似從未出現過那般俊美飄逸的人物。
河堤上,柳絮如雪玉做的蝴蝶,隨風蹁躚起舞。柳條輕舒,一片飛絮中,少年那一襲白衣似也融入這如畫美景中了,如夢似幻,美得不似真實。過往的行人皆為美景所惑,紛紛駐足,皆一語不發,屏息凝神,生怕驚擾了景中的人,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的望著如斯美景,卻都是小心翼翼地,似是擔心這是幻覺。
樂水河畔仿佛成了人間仙境,少年在柳絮飄飛間變得飄渺的身影和略顯模糊的麵容,更是說不盡的仙風道骨,風華絕代。
少年站在那柳樹下,徒留一個模糊的側影,又靜立了許久,而那些駐足不前,宛若雕像一般的人們越來越多。
半刻鍾後,少年動了,轉過身來望了眾人一眼,須臾間就化作一道白影消失不見,而那圍觀的眾人才如大夢初醒般從那美景中清醒過來,隻是恍恍惚惚,隻覺得那一番如仙境一般的場景仍在眼前,揮之不去。
後來,樂水被榮成的百姓稱作“仙留河”,少年曾靜立的那處河畔被稱作“仙留畔”,那株柳樹被尊為“神木”,榮城內的柳樹更是備受愛護,無人攀折。
榮城內處處皆可看到風姿嫋娜的柳樹,且每到春日,滿城柳絮飄飛,如冬雪一般籠罩著榮城。文人騷客和當地的百姓們便稱榮城為“柳城”,這一詞很快就流傳開來,為眾人接受。有詩雲:“婀娜柔柳自顧影,如雪飛絮飄滿城。拂麵春風熏人醉,樂水蕩漾碧波清。”這說的便是柳城的美。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引發這一切的人正坐在河上的一葉小舟上,閉目靜聽嚶嚶鳥鳴,泠泠流水之聲。
在那素潔的白衣四周,散發著一種淡漠的氣息,濃鬱得似乎都快變成流質,將少年重重包裹起來,隔開這一世繁華和喧囂,仿佛隔絕於世俗之外,不落塵埃,不沾染一絲一毫的俗世氣息,飄然若仙。
遠處的一葉小舟上,有一人著一身藍衫,迎風而立,衣袂飄飛。
柔和的眼,溫和的笑,整個人如玉雕琢一般,溫潤平和,望著那素衣如雪的少年,輕聲自語:“衛王之子衛雨瀾?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用‘雨落漓水靜無瀾’來形容倒也貼切。”
又用手捏著下巴,輕笑出聲:“這世間竟還有如此人物!難得,難得!”
少年似有所察,緩緩睜開雙眼,原本縈繞周身的淡漠氣息也漸漸消散,似乎在一瞬間跌落凡塵,給人一種飄逸之感,宛如天邊浮雲。
衛王有子如神人,天資仙顏世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