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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若是南柯一夢,往夕早已麵目全非,如相隔三世三生。
采裳痛苦地揪著自己的心髒,欲哭無淚。
所有的該與不該早在多年前結束,如今還要說甚?
她的雙眸刹時柔軟似水,悲愴空寂,死一般的絕望。
嘴中的血一點點滲出,如同腦中塵封似萬截的記憶。
蕭憶情一時察覺到了什麼,手顫抖了一下,怔怔地盯著她。
她身上的氣息變了……全變了,如同是那個心中一直存在的女子的氣息,如同那個女子一般,空寂倔強卻幽清如薔薇一般的氣息。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是,一定不是她。若是她,為何早無任何她的氣息?
一時,阿靖悲愴的笑了起來——是啊,一切無過命運弄人,各人各方又何曾掌控?半世浮華,兜兜轉轉了如此多截,最後到是繁花散盡,一切又歸空於前,命輪轉終複又啟,一回接一回,回回相踵,重重相至,一模一樣,卻一錯再錯,都不再回之後。
那年那月那日,夕影刀插入自己胸膛,而今,過去了如此數截,夕影刀仍是在同一個地方插入自己的胸膛。
分分離離,一切又重回到了起與終的交點。
所有的愛,所有的恨,都亦是如此。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都結束了……
驀然覺察到什麼,蕭憶情眼眶潤濕,他不顧身體立馬抓住阿靖的肩:“咳咳……你……你到底是誰?”
蕭憶情的嘴角止不住地溢出黑色血液,目光卻堅定毅然而悲傷。
阿靖沒有說話,隻是悲愴地苦笑著,而她的眼睛不僅沒笑,反而散出決定宿命死人般的悲傷。
一切都不用多言,心知肚明。
在一季又一季花開花落,雲卷雲舒,聽雪樓尚在,然而到底是什麼變了?
而這一對江湖中謂之“人中龍鳳”的傳奇原是會相濡以沫,而現,他們同多年前一般選擇了兵戈相見,相忘於江湖。
縱是情深,奈何緣淺。
當深若淵,寂如死,迷似幻的夜空,當星宿相轉,當其中一星殞落,便是亡日。
“不可能……不可能!為、為什麼是這樣?!”蕭憶情失態的顫抖著。
阿靖不覺有怎痛,隻是……
蕭憶情,這一次,便忘了你——
洛陽城的天空忽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久年未見像是一場無可阻擋的浩蕩之劫。
半晌間,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雨雖弱卻奮起力擊打著各方,無論是那,這也逃不過。
終也逃不過。
剛綻放的薔薇,稀落地敗下。
繁華的各處街道,商人小販忙撿拾各自商貨,向屋簷靠去。
奇怪——昨日星光璀璨,也不見今日之勢之雨啊!
人們紛紛疑心。
雨勢愈猛,如虎一般,**著大地。水聲如柱,雨水落地複又濺起,與天之端相連而不斷,似天柱崩塌般的混沌之勢,雨氣迷朦,掩住了所有樓宇。
一千重長廊,白間樓白之地,雷電甚是狂肆,天地昏暗,一閃電直直劈開掩好的金鑲木製鏤窗。
——男女相靠,電光照閃了整閃如死般沉寂的空曠室屋。
男子麵目清俊,慘白如紙,殷紅的血中參夾著黑沫從他口中流出。
女子的胸膛血似泉般還在不段湧出,她的臉清麗卻又帶著倔強,一臉安祥。似薔薇一般倒在血泊。
不知是雨點也打了進來還是怎的,女子的白皙的臉上竟有似雨一般的水珠劃下。
“我不會為任何人而流淚,不會。”
如夢似幻,仿佛即在耳畔,冰冷而又似**之間的昵旋對話。
轉瞬間,一切盡同齏粉散入風中,化做不盡人知的記憶。
一段傳奇,人中龍鳳,在命運捉弄下,夭折。
江湖,愛情,二者永不會重交。
倔強驕傲清美如她。
空寂雄心蒼老如他。
永不會,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