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夏天,赫定第一次作新疆探險時,因為對塔克拉瑪幹的情況估計不足,使得整個駝隊因幹渴瓦解在和闐河西岸的荒漠。赫定僅以身免,獨自勉強走到了河邊,可發現那時正在枯水期,整個和闐河是一道流沙河。幾乎絕望時,在月光下他見到東岸有一個有水的池沼。在池邊,他像牛馬一樣“飲”足了清水,並且拿皮靴當水桶,救活了瀕死的助手。此後,斯坦因也曾步赫定後塵來到水池。從此,這個著名池沼就成為新疆探險史的裏程碑,被稱為“天賜(給探險家)的水池”。
1992年10月,以中國為主的8個國家的學者作“環繞塔裏木探險考察”時,又來到了“天賜的水池”。時間雖然過去了接近一百年,但是池水清澈依舊。站在幹枯的河床上,在斯坦因、安博特之後,我們同樣明白了什麼叫探險,什麼叫探險家:探險,是對人們潛能的激發。同時領悟出,作為一個探險家,如果你救不了自己,那麼誰也救不了你了。
二
安博特在新疆的經曆,全部寫進了探險記《駝隊》。《駝隊》是同類書籍中以人情味濃鬱著稱的一部,盡管他寫到的許多內容都是獨家的,但情感一脈相通。比如他寫了兩個人物,一個是中國著名的植物學家劉慎諤先生,另一個則是著名的瑞典傳教士恩瓦爾小姐。劉慎諤先生與恩瓦爾小姐在民族、經曆、學養等方麵都有極大的不同,但他們實際上都是駝隊中的一員。
劉慎諤,字士林,1897年8月26日生於山東牟平農民家庭。家境清貧。幼時在伯父辦的私塾讀書,受其兄資助,考入濟南第一中學。畢業後,考入了保定留法高等工藝學校預備班,1920年赴法國勤工儉學。1929年獲法國授予的博士學位,並學成歸國。
1931年,劉慎諤與楊鍾健一同參加了中法科學考察團,前往西北。任務完成後,又隻身由新疆、西藏到印度,再經上海返回北京,曆時近兩年。他這段科學考察事跡,《北平研究院第四年工作報告》記載如下:
民國二十年,劉慎諤、郝景盛五月十七日由北平出發赴新疆。經張家口、百靈廟、烏裏烏蘇(出烏裏烏蘇後,郝君由包頭返平)、肅州、哈密、鄯善、吐魯番、達阪城而至迪化,時為八月。劉慎諤乃轉入天山兩次(白楊溝及博克達山),秋末仍返迪化,采集平川植物,前後共得標本約二千號。是年11月中旬由迪化重整行裝,再邁天山,入南疆,過托克遜、焉耆後,北行複入天山,度除夕於深山之內……民國二十一年歲首,出發經天山南麓,入庫車,過拜城,至阿克蘇,後由阿克蘇入小路,沿天山南坡抵哈什(喀什)。再沿大路經英吉沙、莎車、澤普而至葉城,時當三月。由此再整行裝由庫庫雅山口深入昆侖,過哈拉古勞木嶺,高達五千五百米,已人西藏高原。由此折而東行,曆時二月餘,地麵平均皆拔出海麵五千米以上,景色荒寒,悉入無人之境。於是又折而北出昆侖,再入新疆,經尼雅、於闐、和闐、墨玉、皮山,返葉城,為時又在八月。整裝由克立陽山口重人昆侖,經西藏之北境,過拉打克(今列城)而抵哈什米爾(克什米爾)。是地交通始感方便。由此出希馬拉亞(喜馬拉雅)山脈,直達印度北境,入濱地過拉歐抵德裏(印京),由德裏北行,入希馬拉亞山脈之斯米拉,再經哈雅(加雅)抵加爾加答(加爾各答)。由此複人希馬拉亞之打吉嶺再返加爾加答,時已年終。本年搜獲標本約二千五百號……民國二十二年,劉慎諤二月由印度經上海返平。
什麼叫為科學獻身?什麼是真正的科學家?這裏已經有了形象化的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