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邊是綠洲,一邊是沙漠(1)(1 / 2)

綠洲,《現代漢語詞典》的釋義是“沙漠中有水、草的地方”;沙漠,《現代漢語詞典》的釋義則是“地麵完全為沙所覆蓋,缺乏流水,氣候幹燥,植物稀少的地區”。綠洲與沙漠是對立的概念,區別在於水、植被的有無。

在沙漠中,綠洲代表生命,綠洲是人類的棲息地,人類文明萌生的伊甸園。與綠洲相反,沙漠代表死亡,沙漠是生命的禁區,人類文明的煉獄。

眾所周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新疆塔裏木除了綠洲就是沙漠戈壁。但並非人人都曾想到過:塔裏木的沙漠究竟是怎樣形成的?綠洲在沙漠環伺下如何生存?沙漠與綠洲之間在什麼條件下將發生位置轉換?人類的載體——綠洲家園會不會徹底淪為沙漠死界?美國地理學家埃爾斯沃思·亨廷頓教授的《亞洲的脈搏》便是憑借自己在塔裏木的艱難曲折的探險經曆,為上述問題尋找著令人信服的答案。

由於他的探險過程充滿思索和發現,盡管亨廷頓兩次來中國新疆考察遠在上個世紀之初,盡管他不如斯文·赫定、斯坦因知名,但他所做的工作和所寫的《亞洲的脈搏》一書,至今仍然有特殊意義。

亨廷頓在1905年3月~1906年4月用一年多的時間完成了他的第二次中亞科學考察。他的課題是研究中亞氣候與文明的演變,而專著《文明與氣候》便是本課題的直接學術成果;這本《亞洲的脈搏》則是專門為普通讀者寫的塔裏木探險記。按現在出版物的分類,它屬於紀實文學——一個由自然科學家所寫的人文作品。重視《文明與氣候》這類學術著作,但並不偏廢《亞洲的脈搏》這類探險記,是可取的態度。

20世紀前期,出版過中國西部遊記的外國人主要是考古學家、曆史學家、探險家、傳教士、記者、旅行家、外交官,甚至是文物販子、負有不可告人使命的密探。這些書籍著力探討亞洲腹地的人文曆史等問題:沙埋古城、綠洲興衰、古道風情……曾給了讀者許多啟示。而《亞洲的脈搏》一書則好比是在同一個舞台上轉換了一個視角,沙埋古城、綠洲興衰、古道風情……成為一個地理學家深化研究課題——氣候與人類文明發展變化關係——特設的布景。換句話說,《亞洲的脈搏》是用人文例證深化自然科學課題。它寫到沙埋古城,卻不從曆史考古出發,古城沙埋是氣候與人類文明關係的遺跡;描述綠洲興衰,那是用生動的事實演示人與環境的依存關係;介紹古道風情當然也並非獵奇,而是推測一種文明和它的特殊內涵如何形成,並如何延續至今。

總之,讀過《亞洲的脈搏》,你關注的問題是:這古老又年輕,豐饒又貧瘠,單調又奇異的亞洲腹地——新疆塔裏木——有怎樣的過去,又必將會有怎樣的將來。而它的作者在八九個月的時間裏,從綠洲走進荒漠,又從荒漠返回綠洲,他如同一個在平衡木上傾情表演的體操家,舉手投足之間,體現出自由的有限與有限的自由;他就像一個維吾爾族傳統雜技“達瓦孜”(高空走繩)的大師,因一線相懸而顧盼生輝,卻不曾越雷池半步。他的一邊是沙漠,是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瑪幹;他的另一邊是綠洲,是澱積著古老文明的、牽係著東西方進步的步幅的絲綢之路綠洲帶。他尋找的是綠洲、沙漠互相置換的規律;他體驗的是幾千年文明史轉嫁給生態環境的沉重負荷。

讀過《亞洲的脈搏》,你就像剛剛親曆了綠洲、沙漠的切換,剛剛突出重圍從死界回歸紅塵,感受到了即將醒來的中亞大地的悠長呼吸。而亞洲腹地奔流不息的內陸河就是它沉穩自律的脈搏。